他的心願已經了卻了。
便也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了。
他們去城外,給顧文秀的親生父親顧郎中上香之後,他們去宮中給女兒辭彆。
鄧玉嫻聽聞他們要離開的消息,沉默了很久之後,隻說了一句:“不管你們身在何處,記得寫信回來,讓我知曉你們一切安好。”
跟女兒和孩子們吃了一頓團圓飯,出宮後他們連夜離開了。
不是他們不想再多看女兒和孩子們一眼,而是他怕顧文秀見不得離彆的場麵,會心生不舍。
當然,坐在馬車上後,顧文秀也確實哭了。
铖王隻得將她摟在懷中,輕聲安慰:“沒事的,我們的身體都還好,再活個一二十年不成問題,你若是特彆舍不得,我們現在就回去,就當今日所說之事從未發生過。若要走,等你什麼時候想回來了,為夫便再帶你回來。”
這一年的铖王已經五十五歲了,頭上已經長出了花白的頭發。
而顧文秀也已經五十歲,但是看著也才四十出頭的樣子。
自此,他們去了很多地方,一路走一路看,什麼時候累了就歇下來,想走了便走,想停便停。
夜深人靜時,顧文秀躺在铖王的懷中對他說:“相公,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便是選擇了你,最慚愧之事便是沒能給你生個兒子,但現在……我最想做之事便是與你一起慢慢變老。”
铖王點頭,笑了笑,他頗為懷念的說:“是啊!當年你跟隨皇兄去往北淩之時,皇兄便心悅你,我愛上你的時候便知曉你對皇兄也是有了心思的,但你一直顧慮著皇兄三妻四妾,這才讓為夫鑽了空子。”
“哼,你還說!”顧文秀一聽這話,立馬握拳捶了捶铖王的胸口,酸溜溜的說:“你自己不也是小妾成群,若不是你迷惑我哄騙我,我又豈會上你的當。”
一聽這話,铖王的眸光瞬間變得幽深起來。
他將顧文秀的小手握住,低歎了一聲說:“遇見你時,為夫已經年過二十了,彆說本王是皇子,即便是大家公子也沒誰屋內沒個女人的。若不是那幾年為夫一直鎮守邊疆,指不定早就已經冊立正妃了。沒遇見你之前,為夫從未想過有幾個女人有什麼大不了之事,但在得知你很介意自己的男人三妻四妾之後,為夫便將後院中的女人全都送走了,並且下定決心此生隻要你一人了。”
铖王說著,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來:“為夫當時就在想,若是你因為為夫曾經有過彆的女人而不願拒絕為夫的話,為夫就將你綁來成婚入洞房,屆時你就算是反悔也沒用了。”
“那你在婚前也沒讓我知道你有彆的女人啊!”一說到這個顧文秀就來氣,成婚前铖王這廝就總是往她跟前湊,花言巧語說儘,她在哪裡哪裡都有她。
她還特地去打聽了他的事情,探聽到的消息是他後院無人,她便下意識的以為這人潔身自好,便在他猛烈的攻勢下鬆了口。
可誰知道,成婚之後,她才在府中下人的口中得知,他不是潔身自好,而是為了哄騙她將所有的女人都趕出王府了。
氣得她嚷嚷要和離。
她雖然介意他有過彆的女人,但是最介意的還是這人竟然無情的將伺候他多年的女人輕易趕出府去,雖然因為他還未冊立正妃,還未有嫡子出生,那些女人尚未給他生下孩子。
但到底也是床上關係吧!
他竟然能隨隨便便的就趕出府了。
那麼……她這個新婚妻子,是不是讓他過了新鮮感也能被無情的拋棄?
她吵著嚷著要和離,可把這男人給嚇著了,卑躬屈膝的給她認錯,他恨不得將整顆心都捧在她的麵前。
當時,他是這麼說的:“我整個心都給了你,費儘心機才娶到你,我是不會讓你離開我的,就算是我死了,我也絕不會讓你離開我半步。自從你嫁給我的那一刻開始,你就應該清楚這輩子我再也不會放開你的手。你恨我也好,你怨我也罷!曾經做過的事我無法挽回,但是從今往後我隻會有你一個人,你要是真的很介意……打我罵我都行。”
顧文秀哭了一整夜,後來倒也想通了。
既然都已經成婚了,婚姻不是兒戲,何不信他一回?
好在,他說到做到。
終其一生,都不曾辜負了她。
想起那些過去的事,顧文秀不免笑著輕歎了一聲:“那些事都過去幾十年了,現如今想起來,竟恍若昨日發生一般,一轉眼我們都老了。如此,你也算是此生不負我了。”
铖王笑笑,將她又摟緊了一些:“是啊!歲月不饒人,我們都老了。此生我做得最對的事便是不曾負你,若有來生,我定要再娶你為妻,下一次……我再也不會糊塗了,終其一生,隻等你!”
“這可不行,下輩子我得做男人,換我等你吧!”顧文秀笑笑,抬手摸了摸铖王眼角的皺紋,笑得眼含淚珠:“老頭子啊!這輩子你等了我十幾年,又守護了我幾十年,待我始終如一,下輩子就讓我來等你吧!下輩子我做男人,你做女人,讓我好好疼愛你,可好?”
“好,那下輩子,你一定要早點找到我,不然我會等不及的。”铖王笑笑,湊過去在顧文秀的臉上親了一口,感慨的說:“那些等你的時光跟陪在你身邊的時光比起來,不值一提。你不必覺得虧欠為夫。”
說著,他眯著眼睛沉默的想了想,便搖頭道:“老婆子,若是真的有下輩子,我也會堅定的走到你身邊,因為我舍不得你等。等待的歲月太過漫長,也太痛苦了,這種痛我受過便好,你不要再受一次了,不然我定會比你更痛。”
“這麼說來,我倒是希望我們誰都不必等。”顧文秀笑笑,開始天馬行空的想象:“你說若是我們生下來便認識,我們剛巧是青梅竹馬呢?從小一起長大,這樣我便能看住你,定然不讓你有多看彆的女人一眼的機會。”
“哈哈,這個好!”铖王聽聞此話愣了一下,片刻之後哈哈笑出聲:“那便如娘子所言,下輩子一定看住為夫,不要讓為夫去多看彆的女人一眼。”
“哎,不對,下輩子我做男人,你做女人,是不許你多看彆的男人一眼才對。”顧文秀糾正這話,片刻眨眨眼,眸光一閃笑出了聲:“哎,還是不對,這般說來……若我成了男人,豈不是就可以三妻四妾了?嘖嘖嘖……不錯不錯。”
“你想都彆想。”
她的話才剛說完,铖王就捏住了她的臉頰,沒敢用力隻是輕輕地捏了捏,故作陰狠的說:“不管你下輩子是男人還是女人,都不許多看彆人一眼。看來我下輩子得多盯緊你了,不能讓你被彆家的豬給拱走了。”
“放心,我隻給你一個人拱,不管今生還是來時。”
“算你乖。”
铖王笑笑,然而他笑了一下之後,笑容就凝固在了臉上,他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蹙眉說:“娘子,你說誰是豬呢?”
“哼,誰是誰知道。”
顧文秀驕傲的抬了抬下巴,一臉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