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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月如守了半晌,終於見大少爺回來,連忙朝路中央跑去,等快到幾人麵前時哀哀摔倒,宋知因果然溫和地問她怎麼夜裡不回房休息,為何在外莽撞。她微微抬起臉露出些許巴掌印記,瑟瑟:“姐妹們知道我不討大小姐喜歡,將我趕出房間來了。”說著低下頭,“幸好春日漸暖,或許夜間在外麵過夜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宋知因垂眸看著這可憐兮兮模樣的小侍女,眉頭鎖起,妹妹似乎經常為難這侍女,又總是弄的人儘皆知,若是傳出去,損了名聲,影響仙門前來接妹妹入山該如何。
“你起來,隨我去西院,明日我給你重新安排個去處。”他如此說道。將人趕的遠遠的,彆礙妹妹的眼睛,或可解決這個問題。
大少爺發話,隨從立刻從善如流招呼這個莽莽撞撞衝到主人家跟前的侍女跟上。宓月如驚喜萬分,看來往日裡的小手段終於累積出了效果,令大少爺對自己頗有憐惜。
很快仙師就會來帶走大小姐上天際雲夢宗,她也要加快速度,展示出自己的‘不凡’之處。猶記得,命運之書裡描述的,雲夢仙尊一直在尋找身負月華之力的少女,連大小姐宋南青得到修仙機會的原因也是如此。二她宓月如是如何踩著原本囂張跋扈的天之驕女上位的?是因為一隻水玉手鐲!
“發什麼呆呢,快些進去,少爺叫我帶你上下人房安頓。”一行人進入西院,提著保溫盒的侍從回頭一看竟見那蕭侍女呆呆站在原地捂著手腕發笑。
“來了來了。”宓月如放下袖子遮擋住手腕,連忙期期艾艾跟上西院侍從。
宋家大小姐的十六歲生辰即將到來,整個幽州有頭有臉的人家都在盼著,希望能在宴席上一睹先人風采。自從開天以來,神魔退隱後,人道大興,各大修仙宗門林立而起,而整片大陸中,名頭最盛的莫屬雲夢宗,因為它的創立者,是一位不折不扣的仙人!隻要進了雲夢宗,便是一隻腳踏入了正統仙路,天賦優渥著成就大羅金仙之位並不少見。除了雲夢宗,其他宗門可都沒有這樣的好處。如此,隻要對長生不老成仙又想法,誰不是削尖了腦袋想拜入雲夢宗門下呢。
“風雪,你帶上千年紫靈芝去幽州宋氏做客,這次機會可遇不可求,萬一人家仙師一樣看上你的資質呢!千萬與宋小姐打好關係,記得了?”身著綾羅的中年美婦,對宅府門前帶領車隊的兒子千叮嚀萬囑咐,“你父親為你請過其他宗派的仙師相看,都說你是千載難逢的好苗子,可得抓住這次機會,為咱們厲家爭光。”
對於美婦人的喋喋不休,坐在馬車前的俊美少年人倒是十分淡然,對父親母親拱手,“兒子記著了,這就上路。”說著探身進入車內,長長的車隊逐漸遠去。
車前趕著馬車的小廝祝嚴聽到後方有聲音傳來,扭頭望去,竟是少爺的大侍女騎馬追過來,連忙請示自家少爺,“少爺,王箐兒追來了,要帶她一起去幽州嗎?”
車簾微微晃動,內裡穿出厲風雪淡然的應允聲。
獲得準許,祝嚴朝後方揮揮手,叫家丁放那紅衣張揚騎著高頭大馬的侍女過來,人一到近前,便聽得少女幽幽朝著車裡的主人抱怨,“少爺獨自出門,竟忘了我王箐兒,可是有誰在您麵前嚼舌根,講我壞話!”
“此去幽州宋家,你的性子要壓一壓,免得衝撞貴人。”車內的厲風雪聲音依舊不鹹不淡,但顯然對侍女的刁蠻很是包容。
王箐兒撅著嘴,“哼,我知道少爺疼我,就算衝撞了誰,也有少爺您保護呢。”她本是益州良民家賣身進厲府的丫鬟,隻能做些掃灑的體力活兒,她在家學了一身老娘的脾氣,進府後從不願受欺負,經常和人爭吵起衝突。府內早就有人看她不爽,要教訓她,卻不想被大少爺厲風雪救了,大少爺就喜歡看她刁蠻不講理的樣子,這是王箐兒後來
總結出的經驗。她想著,大約是看夠了府內下人唯唯諾諾的姿態,覺著她王箐兒與眾不同,這一丁點的另眼相待就足以讓她成為厲府人人豔羨的大侍女,如此,她便更要維持住刁蠻的性子討大少爺喜歡。
就如現在,她違背主人命令,擅自騎馬追出益州來,少爺不就沒同她計較。
張揚明豔的大侍女昂著下巴,姿態高傲地騎馬跟隨在馬車旁邊,麵上儘是誌得意滿。
車內人微微放下窗簾,不再看外麵侍女的姿態。厲氏風雪,赫赫有名的益州天之驕子,姿容俊美無雙,天賦奇佳,這樣的貴公子卻有著某種特殊癖好。厲風雪自從懂事後,便發現,自己很容易被一類女子的行為吸引,越張揚跋扈越不講道理,他便越喜歡。在侍女王箐兒之前,已經有過五六個與她相似經曆的少女,幾乎一兩年就會換一位更新鮮的。而王箐兒,是留在他身邊時間最長的一個,沒有其他原由,隻因厲風雪心裡覺得’王箐兒‘這個名字很不錯,順耳。
厲風雪一襲白衣,肌膚雪白,眉眼漆黑,姿容恍若天然雕琢,烏黑長發用銀冠束起,隻在耳邊垂下兩簇長長的鬢發,銀扇物鞘劍,端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無雙。厲家家主心中不無打著與宋氏結親的主意,在修仙界,容貌越是俊美,資質大多越通透優秀,聽聞宋家大小姐宋南青明豔動人,與他家美公子風雪豈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兩家結親,必然能大大提升雙方的威望,有利無弊。
蕭越牽著馬出來,躬身垂眼,畢恭畢敬來到宋府門前。
門口披了件紅鬥篷的大小姐宋南青已經不耐煩地甩著手裡的白玉蟒皮鞭,待牽馬夫慢吞吞過來,便踢了他石頭一樣硬梆梆的大腿,“蹲下去,本小姐要上馬!”
周圍侍從們目光傾斜,隻見那卑微的牽馬夫緩緩蹲下身,跪趴在地,用自己的背脊充當凳子供嬌蠻大小姐踩踏,眾人同情又鄙夷。瞧他,臉都漲紅了,真可憐,被大小姐逮著鞭笞身體,還要羞辱踐踏尊嚴。誰叫大小姐姓宋呢,幽州城的宋氏,就是王法,就是天。
輕巧穿著玲瓏繡鞋的腳兒踩在他鞭傷未愈的背脊上,微微使勁兒,便跨上了紅鬃馬,隨著嬌俏的仿佛帶著甜味兒的一聲’駕“,馬兒風一般飛馳而去,門前等候的侍從們紛紛拍打灰棕色的馬匹連忙跟去。
門前剩下的小廝侍女們三三兩兩一邊說笑一邊回到門內,而少年牽馬夫等人都走遠後,終於慢慢爬起來,他低著頭攏攏洗的發白露出兩遍肩臂的舊馬褂,麵色潮紅,胸膛劇烈起伏。
回味著那隻腳踩在身上的觸覺,少年喃喃自語:“六寸六,真小,真軟。”隔著鞋底,仿佛都能感受到那隻金蓮腳底軟肉的彈性,簡直令他無法控製,當場就呼吸粗重起來,隻得等人走光了,才敢起身。
朝紅鬃馬遠去的方向望,隻能遙遙看到一道飛揚在白日光輝中的大紅披風,滾滾入盛開的鮮豔花朵,叫人心癢。蕭越知道自己這般很不正常,可他一見大小姐宋南青,就忍不得,仿佛他早已渴求了她上千年上萬年,即便被她的鞭子抽打在身上,也能獲得無上的快活感覺。
門內,宓月如確定大小姐帶侍從走遠了,悄悄溜回東院,推開閨房門扉,在梳妝台上翻找起來。她的手腕上,如水般流光溢彩的水玉鐲子微微晃動,為了偷出這隻玉鐲,她被罰頂魚缸在院中跪了一整天。如她所料,大小姐根本沒想到她宓月如一個小小侍女敢真的從自己的梳妝台上拿走珍貴的首飾,而少了一隻玉鐲,大小姐根本發現不了。
每日瞧著無數珍寶首飾煩惱戴哪個的大小姐,想不起來還有隻成色非比尋常的水玉手鐲。正是這隻手鐲,令雲夢仙尊認出她才是要找的天之驕女,為了提升她的資質,將拜入山門的宋大小姐宋南青的仙骨抽離,接到她的身體裡。
原本有了它,應當萬無一失,但宓月如昨夜才想起
來,曾在命運之書中看到過,雲夢宗主在為她接續上宋南青的仙骨後,多次詢問過她是否將印章帶在身上。她隻讀過兩年宋家下人專用私塾,哪裡配用什麼印章。恐怕雲夢仙尊問的,是宋南青的小印。
既然想起來了,就趕緊找機會來拿走,免得留在大小姐那裡橫生枝節。
可宓月如翻遍大小姐的梳妝台,完全找不到印章的影子,難道被放在其他地方了?書房她也提前翻找過,究竟在哪裡呢。
宓月如匆匆從廂房出來,迎麵撞上回來東院的蕭越,被他用狐疑的目光盯著,宓月如柔柔微笑,“蕭大哥,大小姐終於出門玩耍,我們倆不必被撮磨啦,你高興嗎?”
“……你又去偷看大小姐的梳妝台。”宓月如因為偷看大小姐的梳妝台被罰頂著魚缸跪在外麵的事,連牽馬夫都知道了。
宓月如的臉色不太好看,委屈極了,“不是偷看,我怎麼會做那樣的事?是大小姐覺得我打掃整理一下梳妝台就算偷窺,不由分說就罰跪了。”
蕭越朝自己的馬鵬走去,不聽這個總被懲罰的侍女解釋,決心等大小姐回來定要稟告此事。至於宓月如會不會再次被罰跪,和他有什麼關係,他隻高興又有機會和她說話。
甚至因此,對於跟在他身後喋喋不休說著一連串奇怪話語的小侍女,忍耐心又多了些。畢竟是她為他創造了靠近大小姐的機會。
提著鞭子和弓箭一路馳騁來到幽州城外狩獵玩耍的宋大小姐,一箭射中了從樹林官道中轉出的馬車隊伍,她歪歪腦袋,黑眸閃閃,方才自己的箭矢直接從馬車窗戶射進去,恐怕裡麵的人此時已經被穿透腦袋死翹翹了。
追隨在身邊陪玩的侍從亦睜圓了眼睛,“大小姐,我去問問前方車隊是哪戶人家,談一談賠償事宜。”
少女把玩著手裡的白玉馬鞭,渾不在意地應了聲,侍從得了準許立刻拍馬上前,還未靠近,就見馬車簾子被一柄銀扇撩開,坐在裡麵的少年公子烏發雪膚眉眼漆黑,端的英俊倜儻,另一隻手裡正夾著他們大小姐射出的箭矢,“敢問,這箭是誰射來的?差點要了本公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