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我打工供他上大學?1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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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海市在中央大力扶持下成為種花全國股票交易中心,無數企業與股民湧入。遠在江省的希望集團總部,未來發展藍圖會議上,有人正大力建議希望集團入市,開口的人正是從李家屯就一直呆在西王集團總部的元老李村長。

李家屯有不少人在希望工廠任職,但隻有李村長進入了集團總部,這麼多年來一直安安穩穩當他政治思想部門部長,今日卻第一個站起來反對方槐不入股市的決定,“小方啊,隻要進了股市,立馬就有無數熱錢到手裡,我們就能繼續擴大集團規模,這是天大的好事!作為新時代的年輕人,怎麼能怯懦止步不前!你放心上市,我都跟上海那邊打聽好了,絕對不會出問題!有什麼事我一力擔著!”

坐在會議室中的一眾管理層麵麵相覷,不少人神情閃爍,想來與李村長一樣的想法。用一部分虛擬的股票換來天文數字的現金流,對他們來說隻有利好,沒有弊端。至於會不會有人利用股票對他們集團不利,哈,怎麼可能呢?他們可是有國家政府作為後盾的,政府不會讓這種惡劣事件發生的吧!即使出了事,隻要他們及時回購散出去的股票,也不會產生多大的致命問題。所以這樣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事,何樂而不為。

方槐揣著手,安靜等待李村長發言完畢,觀察著會議室中眾人的表現,希望集團走到今天,是時候換一批新鮮血液了。

希望集團內部發生的權利變更,一切都沒打擾到在外旅行的青青,是以玩得樂不思蜀的青青很長一段時間沒接到方槐的電話粥,也沒發覺到什麼。

首都的周末,市民們騎著自行車穿梭在市區中,或相約出門遊玩,或去商場購物,李妙挽著好友的手一起到首都書店淘書,妙齡少女嬌俏的歡聲笑語在書店中異常引人注目。正當幾人選好書準備前往收銀台結賬時,光顧著聊天的李妙不小心撞到了前麵排隊的人,那是位穿著很嚴實的女士,不僅戴了口罩,嘗嘗的頭發上還有隻棕色的漁夫帽,仿佛見不得人一樣的電影明星打扮。

李妙笑嘻嘻的:“不好意思呀,我不是故意撞到你的,你沒事吧。”

被撞了個趔趄的女士定定看了他們一眼,搖搖頭,聲音清淺柔和:“沒關係。”說罷付賬的隊伍正好拍到她,女士將購買的交卷和筆記本放在收銀台很快結賬離開。

離得最近的李妙不確定自己是否眼花,帽簷下的那雙波光瀲灩柔情脈脈的眼睛過於美麗,直到店主催促她上前結賬,才惶然回神。身邊的同學關切地問她怎麼了,是否有哪裡不舒服,李妙連忙搖頭,重新燦爛起來,拉著他們結賬,“快,今天去給於老師慶生,可不能遲到呀。”

龍愛國推推眼鏡,“我們去吃飯,師母可能不會高興,你忘了上回看到的事了?”

李妙對此很是讚成,一邊拉著兩人往外走一邊小聲抱怨:“師母她對於老師太苛刻了,不過是請學生們吃蹲包子,就大發雷霆,今天要不是買好了禮物,我都不敢過去討嫌。真不知道於老師年輕時,為什麼娶了這麼位潑婦。”

幾人都是首都大學的學生,口中的於老師正是他們的文學老師,家中有位全校皆知的母老虎,摳門不講理愛撒潑,經常鬨到學校來找於老師吵架,李妙很討厭這位師母,覺得她根本不愛老師,也不是位好妻子。結婚十幾年連個孩子也沒生,還對於老師那麼壞,她甚至希望於老師能同她離婚,徹底擺脫母老虎。

可惜不少人說母老虎當年放棄了讀大學,專心工作賺錢,才供出了於老師,於老師欠她的,所以不能離婚。李妙憤憤不平,放棄讀大學是師母自己的決定,怎麼能一味算於老師虧欠!

另一名要好的男同學摟住她安慰,“好啦,彆想那麼多,老師和師母都結婚這麼多年了,有他們自己的相處之道的。”

被兩個同學連番開解,李妙終於消了氣,又笑嘻嘻地討論馬上於老師看到他們時會有多驚喜,走著走著,李妙突然看到前方不遠的地方正是方才在書店中被她撞到的女士背影,走的方向和她們一樣,那披散在帽簷下的綢緞似的長發十分引人注目,處於莫名的直覺,李妙多看了那人好幾眼,發現那位女士大約是位很有素養的美人,因為她連走路的儀態頻率都透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美感。她看的久了,身邊的龍愛國和高文清注意力也被吸引過來,龍愛國暗戀李妙,對一個看不到臉的背影並不感興趣,伸手在李妙眼前揮揮,調侃:“回神啦小姑娘,盯著人家大姐姐看什麼?難不成你還喜歡女人?”

“好哇,臭龍愛國,你居然敢嘲笑我!”李妙頓時嘟起嘴,嬌俏生怒,舉著書追在龍愛國身後捶打。

身後再次傳來那女生的聲音,青青頓下腳步,手裡相機剛剛重新裝填好交卷,三人嬉戲著從她身邊越過,其中年輕女孩無憂無慮活潑可愛的臉異常顯目。青青記得這張臉,原主李小青的記憶最深刻臉孔之一,許玉書的女學生李妙,以及她的‘好兄弟’們。幾人遠去,對話卻猶在耳旁,他們要去‘於老師’家慶生,且‘師母’很不討人喜歡。

沒有李小青,沒有許玉書,卻還有千千萬萬個相同的他們,而李妙的性格注定她會走上相同的道路,看不到同為女性的‘師母’的壓抑與付出,隻看得到文質彬彬受人愛戴的‘於老師’在婚姻中多麼痛苦。她想拯救於老師於水火,卻將本就陷入深淵的師母推向更絕望的地獄。她天真,她善良,她相信著愛情,反對一切沒有愛情的婚姻。

弄堂小巷中的風裹挾著煙火氣息迎麵而來,兩側的圍牆中傳出聲音皆是家長裡短,青青舉著相機,遇到好奇的老人搭話,便向他們解釋自己是攝影愛好者,進來拍些老北京的影像。

很快,弄堂深處傳來爭吵聲,來跟青青搭話的老太太探頭聽著,對青青這個陌生生撇撇嘴,“您瞧,於老師家又吵吵起來了,真是造孽啊。”

“於老師家經常吵架嗎。”青青隨口問。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老太太和青青一起,走到拐角處,朝裡麵的巷子看去,一位穿戴洗的發白的舊圍裙的中年婦女揪著個身穿舊卻體麵中山裝的文質彬彬中年男子的衣領發瘋似的叫罵:“你到底為什麼這樣對我!為什麼!你叫學生來給你過生日,卻一句話都不跟我提,等他們來了看到我隻給你做了稀飯饅頭,指責我拿了你的工資不給你吃飯!指責我是母老虎,是鐵公雞!”、

“可誰知道,我寧願喝湯水也要讓你吃飽喝足,我一件衣服縫縫補補七八年,也要年年給你置辦體麵!我對你掏心掏肺,你就是這麼待我的!你聽你的學生怎麼指責我的!她悄悄跑來廚房,請我善待你!!!”

“於生文,你倒是說話啊——”

方才在路上遇見的女學生李妙和她的兩位同學無措地站在一旁,李妙嬌俏的臉頰上已經布滿淚水,被這位發瘋的師母嚇得。文質彬彬的於老師被巷子周圍探出的腦袋看得臉皮發緊,立刻抽開自己的衣領,拉著婦女回到家中,“有話我們回家說,彆在外麵——”

李妙哭著跟進去解釋:“師母,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彆打於老師——”

龍愛國兩人緊緊護住她,三人的聲音,於老師夫婦的聲音,被一扇門阻擋隔開,周圍看熱鬨的人群很快收回視線回家,青青放下相機,方才的畫麵已經被她留存,身側的老太太好奇地對她的相機探頭探腦,嘀咕:“小姑娘,人家吵架的畫麵你也拍啊?這有什麼好看的?”

青青拉下口罩,對這位跟自己分享八卦的老太太柔和一笑,美麗不可方物的麵容展現在老人麵前,老太太倒吸一口涼氣,在她哎呦哎呦驚呼出聲前,青青連忙說道:“奶奶,我是希望雜誌社的記者,特地出來暗訪,您千萬不要聲張,等雜誌專欄出來了,我送您一本。”

老太太搓著手,跟在青青身邊,家中人喊她回家吃飯,老太太不耐煩擺手,這美的晃人眼的小姑娘要請她去茶館坐坐拍照做專訪呢,哪有時間在家吃飯。

在老社區外新開的一家茶樓裡,點了幾份新式茶點,等老太太吃飽喝足了,青青為她拍好照片,才坐下打開錄音機,煞有介事地請老太太聊起弄堂裡的故事。

老太太七十多歲,在弄堂裡住了幾十年,裡麵發生的所有故事都是她人生經曆的一部分,她問青青想些什麼文章,青青想想,“有關種花國已婚婦女的專題,比如您,比如您的兒媳,那位於老師的妻子。如今是新時代,可咱們很多婦女卻跟不上時代的腳步,她們的人數並不是一個小數字。我們得讓大家看到這一群體,了解她們,幫助她們。”她在這個世界的假期還很長,幾年來在全國各地遊玩渾然忘我,差點忘記原主的命運正是終結在今年。

今日之事突然令青青起了些興致,一些改變‘李小青’們未來的興致。或許,因為太無聊,青青想了想,這樣總結。待回到穿越局,係統如果胡亂八卦她為何不全心全意度假,就這麼回答它。

穿著黑棉褂子和黑長褲,梳著短發,精神奕奕的老太太坐在茶館裡麵朝鏡頭的畫麵緩緩映在底片上,老人娓娓講故事的聲音在茶館的窗邊,在午後的陽光中被記錄在錄音機中。像於老師一樣的家庭並非個例,從那個年代過來,不少夫妻其中一方為了另一半能獲得更好的未來而放棄了自己的學業、事業,專心照顧家庭,可這樣有情有義的選擇,大多並沒有得到感恩和回報,隻有厭倦與仇恨。不平等的生活圈子帶來的不甘與落差感,是摧毀這些家庭的元凶。

老太太問青青打算如何幫助那些放棄了學業和升職機會而蹉跎多年的家庭婦女,青青很認真地想了想,“或許,我能資助她們,給大家重新選擇的機會。”

老太太被逗樂了,這小姑娘一定在說笑,這世界上那麼多像於老師妻子一樣的女人,她能資助幾個?瞧小姑娘的衣著裝扮可能是殷實人家出來的女孩,卻絕對不是什麼大老板,幫助所有人重新做出選擇,多麼天真可愛的大話。“好姑娘,隻要儘了心就好,千萬不要自責。”老太太覺得自己已經預見到了這位異常美麗的姑娘到時候會多麼傷心挫敗,不過這不妨礙她給善良的好姑娘打打氣。

錢香雲覺得自己幾乎要瘋了,她的丈夫於為民將她當成了個傻子、蠢貨,可她不蠢也不傻,他故意在外人麵做出一副受她欺淩的模樣,不就是想讓被人對她指指點點,背地裡唾棄她這個粗俗的女工配不上人民教師嗎!不就是想逼她離婚嗎!她絕不會如他所願離婚,為了供出他這麼個教師,她輟學打工,照顧他的父母兄弟,如今公婆去世了,他的兄弟也都成家立業了,倒想一腳踹開她了?想的美!

錢香雲抹了把濕潤的臉頰,粗糙的掌心刮得臉生疼,想起中午來家中的年輕學生,她譏諷地笑笑,曾經,她的手掌也和那叫嚷著她配不上於老師的女學生的手掌一樣白皙柔嫩過,現如今她隻是於為民學生眼中的無知黃臉婆、潑婦。嗬嗬,她的人生已經毀於一旦,可於為民也彆想撇下她去騙年輕小姑娘!

青青在弄堂外的茶館裡已經坐了整整一周,兩次遇見李妙和她的同學來‘安慰’那位於老師,而每日,錢香雲除了進廠做工其他時間總是周轉於洗衣做飯這些繁忙的家務中,幾乎一刻不會停止下來,她緊繃的仿佛一根拉滿的弦,隻要再用些力氣就能崩裂。

這日清晨,天還未完全大亮,錢香雲挎著菜籃子從菜市場出來還未走到巷子裡,突然人攔住。

“打擾了,請問是錢香雲女士嗎?”錢香雲本不予理睬,卻聽前方人柔柔開口,聲音是極少見的美妙柔婉,不由抬頭望去,隻見晨曦中美麗的女子在她麵前拉下口罩,悄悄微笑著。

她大約遇見了西方傳說中的天使,不然怎麼會突然有個美麗到無法形容的女人從天而降似的出現在她麵前要給她錢?不,是資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