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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的侍從們逐漸發現,自從某一日開始,長公主便變得同從前不一樣了,誰也說不上是哪裡變得不同,之覺得如今的長公主愈發高不可攀、美麗非常,過去總有些年輕少年郎占了長公主殿下的時間,現在也不同了,與阿嬌翁主更親近了,走到哪裡都要帶在身邊。雖然長公主殿下依舊不愛抱翁主。
日子就在館陶日日帶阿嬌入宮在竇太後麵前刷臉中過去,阿嬌從一個小蘿卜頭慢慢抽條成了個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在最有權勢的一家人寵愛下,小姑娘性情總帶著霸道。她要向自己的母親看齊!美麗又強大的母親大人被那麼多人喜愛敬仰,她也要成為母親那樣的人!
小姑娘奔跑在未央宮中,與幾個表兄弟一起玩躲貓貓遊戲,銀鈴似的笑聲在宮闈間回蕩。除開栗姬的三個兒子對阿嬌不遠不近,其他的皇子全都殷勤小意地奉承著這個地位與眾不同的翁主殿下,跟在她身後總有些幸運兒能見到自己的父皇,刷刷好感。
栗姬拘著自個已經封了太子的兒子在身邊,不讓他去陪館陶的女兒一起鬨騰,她對館陶公主始終心中存著根刺,此時來給太後請安,周遭的妃嬪們對館陶公主幾近阿諛奉承,就差將‘討好’刻在腦門,做給竇太後看。她不屑地冷哼,她從不在館陶麵前做低伏小也穩穩坐著後宮第一人的位置,兒子劉榮還被封了太子,可見館陶的能量也沒那麼大。
“長公主殿下,這是家兄從南方帶回來的蜀錦,十分珍貴稀少,我兒劉餘一介男兒用著不合適,正好給阿嬌翁主做身裙子,”生了三子的程姬坐在青青身旁,十分親切地從宮人手中取來準備好的布匹,雙手呈到青青麵前,希冀能得句長公主的誇讚。她與栗姬一樣生了三子,卻寵愛不如她,想來想去還是得另辟蹊徑,從陛下最親近信任的家人身上入手。
陛下現在對栗姬正熱乎,沒人敢將栗姬的言行報告給他,未來一旦出點事兒,便是牆倒眾人推,她賭的就是栗姬總有跌跟頭的那一天。且館陶長公主這幾年來容貌愈盛,漸漸將她門這些因美貌被選入宮的寵妃都比了下去,叫程姬簡直心癢極了!恨不得立即將全副身家都捧出來,望長公主能將手中的美容秘方分享一二。
青青被幾個美婦簇擁著,習以為常,接到奔跑過來撲進她懷裡撒嬌的女兒,給她擦了把額頭的汗,放她坐在身側,道:“玩了一上午,用些熱茶再出去。”
漂亮的小姑娘在外總是高傲的倔強的,可麵對自己的母親時,卻十分乖巧,乖乖坐在圓凳上自己捧起麵前屬於自己的茶碗吃起來。周圍的妃嬪們紛紛誇讚阿嬌翁主乖巧懂事,怪不得這樣討人喜歡。
阿嬌吃茶時圓溜溜的眼睛往旁邊瞥著,她的母親依舊麵帶微笑,淡然地望著她,仿佛聽不見周圍人的奉承,阿嬌垂下眼,知道這些人的諂媚根本不算什麼了,於是吃完茶後揚起小脖子儀態驕傲地走出涼亭,幾個表哥還在等她。她一直是皇宮所有孩子當中最矚目的焦點!
“阿嬌翁主七歲啦,真是漂亮極了,像長公主您一樣。”程姬舉起茶碗,掩飾著自己麵上的渴望,假意詢問道,“不知長公主對你翁主的婚事可有意向了?喜歡什麼樣的翁婿?我們家菲兒啊,平日跟阿嬌一起玩的好,回去後總念著若能一直與阿嬌一起就好了。”說著,她瞧瞧望向亭中美麗如日輝耀眼的長公主,卻見對方依舊不溫不火,淡然吃茶,好像沒聽見她的舉薦似的。程姬臉色微紅,她的二兒子劉菲是有些配不上漂亮可愛的阿嬌,可身份上絕對不差的!可惜大兒子劉餘是個天生口吃,否則以大兒子的俊秀英挺,一定能討長公主歡心。
就當其他人都憋著笑瞧程姬的笑話時,館陶長公主放下了茶,目光遙遙望著遠處玩耍的孩子們,很直白地道:“我的女兒,她喜歡什麼樣的,就找什麼樣的。隻要她高興,我就歡喜了。”這話說的已經再明白不過,長公主一切以阿嬌的心意為主,阿嬌翁主喜歡哪個,她就會支持哪個!!
一時間,涼亭中的美婦們目光閃爍,互相提防起來,皇子這麼多,阿嬌翁主卻隻有一個,在座的都是敵人呐。
“長公主安好,”正在此時,花園中走出一名長了滿頭秀發的年輕美婦人,手裡牽著個嚴肅著張小臉的男孩,正是在宮中一向沒什麼存在感的王夫人,她仿佛是無意路過此地,眼眶還有些紅潤,顯然前不久流過眼淚。
“哎喲,王姐姐這是怎的了?誰惹你不高興了。”妃嬪中的賈夫人誇張地用手絹捂著張大的嘴,生怕大家發現不了王夫人的窘境似的,“誰惹你不高興了?可萬萬不能慣著,不如找陛下說一聲,給你主持公道。”
“沒什麼,沒什麼!”王夫人連忙以手掩麵,牽著小男孩要退下。
然而小男孩瞧著涼亭裡的人,卻不願意離去,他掙開母親的手,衝到了最中央的女子麵前,仰著腦袋望她,說道:“姑姑,我是十皇子彘奴!我可以留在這裡嗎?”
“哦,你是彘奴?”小孩站在青青麵前,仰視著她,奶聲奶氣喊她姑姑,青青卻沒什麼特彆的關照情緒,她本就很不必看的上王娡母子,對這個侄子也態度也可有可無,“我身邊沒有你的座位,自己出去玩罷,彆擠在大人堆裡。”
男孩臉上原本帶了擦傷,但他看到館陶長公主時臉色激動得通紅,此時此刻卻瞬間蒼白下來——長公主姑姑不喜歡他。四歲的孩子咬著嘴唇,沒有要哭的意思,王娡連忙上來拉兒子,“彘奴,我們回宮去吧。”
然而劉彘掙脫了王夫人的手,扭頭直接朝著翁主與幾個皇子一起玩耍的方向跑去,身後眾夫人詫異片刻,隨即暗笑,才四歲的小子就知道要討好誰了,可見王夫人平日是怎麼教導兒子的。她們嘲諷地盯著這個幾乎進了半個冷宮的王夫人,嘖嘖,還真是病急亂投醫啊,劉彘比阿嬌翁主小整整三歲,翁主喜歡誰都不可能喜歡他,王夫人的算盤注定要落空了!
景帝下朝,聽說姐姐帶阿嬌進宮來玩,趕緊叫宦官將儀仗掉頭,從前往栗姬宮中的路上轉道去了禦花園。遠遠就瞧見幾個孩子快活地一道放風箏,興致勃勃地瞧了半晌,突然問了句,“怎麼隻這幾人在此,太子幾兄弟呢?”儀仗放下地,侍從簇擁著景帝往涼亭去,貼身宦官其謬小心翼翼地湊在他耳邊,“陛下,您忘啦,太子殿下一向不來找翁主玩,”這話說了一半,宦官心想您自個難道沒看出來栗姬與長公主不和嗎,太子三兄弟怎麼可能同阿嬌翁主交好呢。
此時眾人已經到了涼亭門前,放風箏的一群少年們餘光見到自己父皇,立即心潮澎湃,更是全方位努力展示自己,隻有劉餘因著天生口吃從來沒抱額外希望,麵對景帝駕臨依舊認真陪著阿嬌拉風箏線。
程姬等人連忙起身迎接,將亭中的位置讓出來,殷勤地簇擁到景帝身邊,嬌滴滴道:“陛下您來啦,咱們正和長公主殿下在說阿嬌翁主的婚事呢,您快來一道聽聽!”
“阿嬌才幾歲,姐姐已經想著相看人家了?”景帝自然而然地坐到青青身邊,自己給自己斟茶,完全沒計較青青似乎忘了給他行禮。身旁的女子仿佛沐浴著層微光,叫景帝時而忍不住多瞧上幾眼,也不知姐姐到底得了什麼美容方子,這幾年來容貌愈發美麗,叫栗姬已經纏著他鬨了好幾回,非讓他從長姐手中要來方子。定了定神,他說道,“阿嬌才七歲年紀還是小了,不如再等幾年,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