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草原明珠孟古青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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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禦書房裡,幾位議政大臣正在商議時政,坐在上首的皇帝倏的冒出這麼一句不相乾的話來,室內瞬間安靜,為首的鄭親王豎起眉毛,懷疑自己聽錯了,問道:“皇上方才說了什麼?”

被攝政王議政大臣之首的鄭親王盯上,福臨這才如夢方醒回過神來,連忙拿起麵前的折子,遮遮掩掩解釋道:“叔王你繼續,咱們這是說道哪裡了?講到鹽引下放這裡了是吧,繼續,繼續!”

幾位親王麵麵相覷,年輕氣盛的簡郡王忍不住冷哼一聲,他耳朵好,剛剛聽得一字不落,皇帝竟然在他們商討鹽稅改革時走神念起了情詩!若上麵坐的不是皇帝,他必不肯善罷甘休,簡直毫無體統、不知所謂!沒把他們這群親王郡王放在眼裡!

另一邊議政大臣索尼關切道:“皇上這幾日總是走神,是否龍體不舒坦?”

福臨知道這是在給自己找台階下,忙點頭,道:“正是,好些日子沒休息好,精神頭不足,幾位議政大臣海涵。”

安郡王嶽樂與福臨關係一向親近,此時也幫著找補,“既然今日陛下龍體不虞,我們不如改日再議,先請太醫為陛下調理身體要緊。”

遏必隆是孝莊太後的鐵杆,一同站出來幫腔,其他幾人便不好再追究,隻有年紀最大資曆最老的鄭親王將此事記在了心上,出了禦書房並沒有與其他議政大臣一道出宮,而是轉頭去了太後的慈寧宮。

“福臨在商議政事的時候走神念情詩?”孝莊震驚,福臨是她從小親手帶大,自己兒子雖然還是少年心性,可心中滿腹抱負,一心要當大清的好皇帝,怎會做出如此昏了頭的行為。

鄭親王語重心長:“太後要多看顧皇上近日的行徑,過度沉迷女色不是大清之福。”

等鄭親王走了,孝莊太後自己坐在炕上思來想去,怎麼也沒想通,扭頭問身邊蘇麻喇姑:“我怎麼記得皇上根本不近親後宮?他一向對宮裡幾個妃子不上心呐,上哪去沉迷女色?”

蘇麻喇姑沉吟片刻,小聲說道:“宮裡除了妃子,還有許多年輕鮮嫩的宮女啊。”

“宮女可不行,”孝莊搖頭,她萬萬不準第一個孫子從宮女肚子裡爬出來,宮中到現在一個滿妃都沒有,全是蒙古嬪妃,便因為她想讓皇帝的兒子先從蒙古女人的肚皮裡出來,可惜皇帝一向不愛往蒙古嬪妃那去,今日卻在議政之時神思不屬,難道真是宮中哪個小賤蹄子勾走了皇帝的魂兒?

“蘇麻喇姑,你去把吳良輔給哀家帶來,悄悄的,彆驚動皇帝。”

“是。”

趁著太醫們正在給皇帝會診,蘇麻喇姑悄無聲地地將吳良輔傳喚出來,帶著一直不停冒冷汗的吳良輔疾行回了慈寧宮。

等吳良輔到了慈寧宮,見到滿臉威嚴坐在上首的孝莊太後,沒等人問話,直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腦袋抵著地麵,把襄郡王博穆博果爾如何攛掇皇帝舉辦選妃大典,又如何撮合皇帝與董鄂氏的格格私私相授傳遞情詩、桃花林約見的這些事一五一十全交代了。

“這麼說,叫皇帝犯了相思的就是那董鄂氏?”孝莊冷冷問道。

吳良輔趴在地上,渾身抖個不停,這襄郡王可要害死他了,“奴才不太確定,因為那日出宮,陛下不僅見了董鄂氏,還偶遇了另一個姑娘,隻是匆匆一瞥,並未看清那姑娘的相貌,奴才也不知陛下想的是董鄂氏還是那位不知名的姑娘了。”

“匆匆一瞥,連相貌都不清楚的姑娘?”孝莊搖搖頭,“看來大概就是那不安分的董鄂氏了,小小年紀,心思倒多得很。”

吳良輔雖然心裡覺得皇上看上的就是那連臉都沒瞧清楚的姑娘,可這話說出來,沒人信啊,誰會信皇帝被一個麵目模糊不清的身影迷住心神呢,隻好默認了太後的猜測。

即日起,福臨的行動便遭到了限製,旁的都跟過去一樣,隻出宮這條,隻要他有意出宮,身邊的侍從就會立即稟報太後,而襄郡王博穆博果爾直接被勒令休憩在家,反正他也沒什麼正經差事,平日沒要緊的事就彆進宮了。。

對博穆博果爾的處置引起貴太妃娜木鐘的不滿,可孝莊太後態度堅決,根本沒給上門質詢的貴太妃好臉色,任由貴太妃哭天喊地也不理睬。貴太妃雖然身份貴重,手底下勢力也不小,可隨著福臨親政,她的威懾力大不比從前,此時隻能氣得自己收拾行李住到宮外兒子府上去。

底下的奴才對福臨的緊迫盯人,再次令他感受到了來自太後久違的壓力,連出行都要得到太後的準許,那種當年在皇太極手底下討生活、在多爾袞手底下裝孫子的抑鬱感再次席卷了他,而這次尤其令他無法接受。

因為,他擺脫了皇太極,擺脫了多爾袞,卻無法擺脫與自己相依為命的額娘,甚至無法討厭她、恨她,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這個兒子,也為了大清國。

對當日驚鴻一瞥的女子的迷戀與求而不得,並著來自太後的緊迫高壓,還有在政事上什麼事都無法自己做決定,必須通過議政大臣的一致同意才能頒布旨意,這些林林總總不順心的事壓在少年皇帝的心頭,隻讓他覺得全世界都在與他作對,沒多久,他便真的病了。躺在床榻上,燒的不省人事,嘴裡呢喃著所有人都聽不清的話。

匆匆趕來的孝莊問太醫:“怎麼突然就起不來了,前個不是好好的。”

太醫擦擦汗,“太後娘娘,皇上這是夢魘,心思過重,鬱鬱寡歡從而引起的病症。”

孝莊坐在床邊,看兒子渾渾噩噩間一會兒喊額娘,一會兒喊姑娘彆走,終究是心軟了,福臨是她唯一的兒子,國事已不能讓他按自己想的來,難道連女人都不能給他個自己喜歡的嗎。

她伏在自己兒子耳邊說道:“孩子,你想辦大選就辦吧,將京城官員家的適齡女兒都叫來參選,到時候,你喜歡哪個,就給你哪個。額娘幫你跟舅父說理。”

蘇麻喇姑在一旁眼睜睜看著皇帝聽了太後的話之後,便不再囈語,開心地對太後說:“皇上聽進去了!”

太後避開身體,讓太醫們上前照顧,她歎氣,“福臨這孩子,從小過的苦。”

蘇麻喇姑安慰她:“現在不苦了,以後都不苦了,您與皇上好日子在後頭呢。”

太後不可置否,其實她心中有些不安,福臨從小就受了心傷,容易抑鬱,好不容易現在親政了充滿乾勁,人也活潑許多。可當皇帝更難啊,尤其如今大清內憂外患,朝局不穩,她與八位議政大臣必須幫忙盯著朝政,生怕福臨年輕氣盛行差踏錯。

她知道福臨有抱負,可她不能任由他施展,議政大臣更不會同意。不合時宜的雄心壯誌,便是錯誤。

吳克善在家還沒享受幾日天倫之樂,又被一道懿旨召到慈寧宮,他現在都有些煩自個兒妹妹了,次次叫他進宮都沒好事。本以為這次也一樣,沒想到太後居然直接跟他說,立後大典已經準備起來了,就在七日後,迎皇後入宮。

“為何如此倉促,才七日能準備出什麼樣的大典,”吳克善不樂意,怕大典不夠隆重委屈自己女兒。

太後笑道:“自然不隻用了七天天時間辦立後大典,實話說,哥哥,從你們還沒進京的時候,我就已經叫內務府準備起來了,之前瞞著你,是想給你個驚喜。現在一切都打理妥當,就差孟古青這個皇後入宮來。”

太後突然轉變態度,吳克善還是有些不得勁,總覺得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發生了他不知道的事。然而他在京城沒有人脈,實在對某些突發事件不清楚。而且他也沒法拒絕,畢竟孟古青來此,就是當大清的國母來的。

孝莊見吳克善沒反對,緊接著又說:“還有一件事,哥哥,我得跟您說一聲,咱們先辦一場大選,叫孟古青和其他世家貴女一起參加,屆時由皇帝親自選中孟古青當皇後,這樣更昭告天下皇帝是打心底心悅孟古青。”

“有什麼必要,等孟古青入了宮,福臨見著她了,必定喜歡得不得了。用不上搞這些有的沒的。”吳克擺擺手,哼笑出聲,一副他女兒是天仙誰見了都會喜歡的的自豪表情。

孝莊早就做好吳克善會拒絕的準備,但她有的是法子勸他同意,便當沒聽見一樣,接著道:“我想著,孟古青入宮後就是後宮之主,要履行統率後宮的職責,可咱們福臨後宮實在是人口單薄,到時候孟古青豈不是與光杆子皇後無異。辦大選,還能挑幾個可心的入宮伺候他們夫妻倆。”說到這,吳克善神情認真了點,她連忙再接再厲道,“再有,滿人這邊有侍疾的傳統,萬一皇帝皇後有個頭疼腦熱,還需低位份的妃嬪前來侍疾,你也知道蒙古格格們的脾氣,叫她們騎馬打獵還成,侍疾肯定是不成的。屆時福臨和孟古青誰來照看呢,隻有低賤的奴才們何以管事?”

吳克善聽到這終於被說服,同意三日後先舉辦大選,叫孟古青一起參加走個過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