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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與年輕的皇帝正坐在炕上隔著茶幾說話,說的正是科爾沁一係的蒙古貴胄,孝莊喝著酥油茶笑容滿麵,十足的高興:“可算是求仁得仁,孟古青入了宮,蒙古就還在咱們的戰車上,能繼續待五十年!現在的大清,可缺不了蒙古的忠心!”
福臨聽著太後說話,臉上有些漫不經心,一邊把玩著手裡精美的瓷杯一邊回道:“非得許以國母之位才願意跟我們站一邊,這樣的忠心還真是叫人不痛快。”
“要想叫馬兒跑,哪有不給馬兒吃草的?何況那是你舅舅,是整個蒙古。”孝莊嗔怪。
此時,博穆博果爾一路風塵仆仆地進來,轉身將身上大氅遞給宮人,上前給兩人利索地打了個千兒,笑出一口大白牙:“臣博穆博果爾幸不辱命!將科爾沁的明珠帶回了北京城!”
“哀家知道了。你們還沒進京,我跟皇帝就知道了。”孝莊滿意地招他起來,回頭問自己兒子,“咱們這就開始辦婚禮吧?”
這位皇帝年輕的臉頰上全是少年朝氣,多年儒家詩書浸淫出來的儒雅氣質也擋不住他神情中的意氣風發,“叫他們等著吧!我聽說額娘您派人去科爾沁許多次,如今也讓他們多入幾次宮。”
孝莊聞言不可置否,她也想殺殺科爾沁的威風。大清是君,蒙古是臣,這幾年多次拒婚,實在不像話。
博穆博果爾在一旁垂手聽著,嘴角忍不住上揚,好啊,太後和皇上要給他們下馬威,正好償了自己挨的那頓打。
出了太後的慈寧宮,福臨麵上的沉穩消隱幾分,多了些許輕佻,隻見他一伸手勾住博穆博果爾的肩,好奇地問:“十一弟,那孟古青長什麼樣?不會跟宮裡的其他蒙古女人一樣,臉上兩坨紅紅的,肩膀比男人還寬吧?”
博穆博果爾記著自己挨的毒打,聽皇上這麼問,立刻說起小話:“正經貴胄裡我就沒見著幾個美人,美貌的女奴倒是不少。那孟古青格格,身量都快趕上我了,樣貌估計跟您後宮那幾個差不多。”
福臨聽了,笑容立即沒了,後宮那一群蒙古格格,他平時看都懶得看一眼的,皇後也跟她們一樣,豈不就是在逼他每個月都要睡一睡醜女?此時福臨已經在考慮婚後該用什麼理由少去皇後宮殿了。
見福臨不高興,博穆博果爾眼珠子一轉,提議道:“聽聞朝中幾位大臣家中都有適齡的格格,都是溫柔賢淑的殊色,皇兄何不辦一場大選充實後宮?咱們這些弟弟也能沾沾光,選幾個貌美賢惠的福晉回家。比如佟家格格,聽說生的十分美豔,給皇兄您做妃子剛剛好。”
福臨早就打算推進滿漢和諧關係,選妃正是個好渠道,博穆博果爾的提議正中下懷,當即著手派人去打聽各家格格的具體情況。
吳克善的送親隊伍在驛站呆了兩天,遲遲沒等到宮裡來人宣旨,乾脆大手一揮在京城買了座大宅子,一行人把宅子打理得富麗堂皇住了進去。這操作把暗中看戲的官員下巴都驚掉了,這是直接打理出了個王府規格啊,蒙古人果然有錢。就是品味不太好,從工匠口中傳出來,府裡裝飾除了金的就是金的,鍋碗瓢盆是金,連柱子都貼了層金,這樣的家風,養出的得是什麼樣的格格?嘖嘖,怕是連朝中小官家的嫡女,都比蒙古親王家的格格知書達理。
“我的孟古青,委屈你了,先在這住幾天,為父這就入宮去見太後,叫她賜座府邸來住!”吳克善握著青青的手,眼含熱淚。他知道這一去,就是向小皇帝低頭,可為了孟古青不受委屈,這個頭就得他來低。
孟古青嫁給滿清皇帝這事已無轉圜的餘地,既然如此,要嫁就嫁的風風光光、體體麵麵,現下宮中不管不問的態度可不是好兆頭。
在宅子裡青青沒戴幕簾,陽光下嫩白的皮膚散發著瑩瑩微光,眉眼精致得跟畫中仙妃似的,府上路過的下人無不駐足偷看,她反握住自己阿瑪的手,不想阿瑪受這個委屈,“女兒不覺得委屈,您不要去。這一路風光奇特,與草原大不相同,如今來了京城,我也想自己在外麵走走看看。要是姑媽賜的宅子,肯定有侍衛下人伺候,反而比不上咱們自己花錢買的宅子自在。”原來的孟古青沒拒過婚,早早來了京城,照樣被晾了半年多。他們晾著科爾沁的緣由,不過是在馴獸。
丫鬟含珠是青青說什麼她就讚成什麼,當即不停點頭,“殿下,格格馬上要入宮當皇後,不如現在咱們陪著格格好好玩一玩,省的以後太後和皇帝管著不讓皇後玩耍。”而且,滿清的皇帝太後真的把他們忘了才好呢,這樣他們就能帶格格回科爾沁。
既然青青也想多玩幾日,吳克善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寶貝女兒的心思才是首位的。
“既如此,你出門玩耍時要帶上你哥哥,最不濟也要帶幾個勇士。”吳克善仔細叮囑道。
含珠趕緊拍自己的心口,“王爺,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守在格格身邊,不離半步!哪個登徒子敢來冒犯,我就一腳踢廢他的命根子!”
吳克善被逗的哈哈大笑,笑完了回頭就招來兒子陪寶貝女兒出門玩去。
轉眼間,已經是四月桃花盛開的時節,與孟古青的婚禮拖了兩個多月,宮裡的太後有些坐不住,招了幾次吳克善親王入宮敘舊,名義上是敘兄妹情誼,一句沒提叫孟古青進宮給自己這個姑母兼未來婆母瞧瞧。她得端得住,這場博弈愛新覺羅皇室必須贏!可她竟不知吳克善這麼能忍,兩個多月半點沒打聽過婚禮的事,真是叫人頭痛。
另一邊的福臨則是樂得如此,他這段時間正好在派人問查各家女眷,博穆博果爾現下已經在一家一家收取作好的畫像,想必這幾日就要呈上來,看在這小子這麼賣力的份兒上,他會賜一位容貌上佳、性情柔善的好格格給他做福晉的。
青青換了一身旗服,打扮得跟路邊滿清姑娘一樣,正跟含珠在路邊看雜耍,看到精彩處兩人就嬌笑著扔金裸子,周圍人都忍不住瞧瞧打量這兩位姑娘,不知道這是哪家的皇親貴胄,出手竟然如此奢靡。含珠身量一米七多,跟京城許多男人一樣高,小麥色的臉蛋上兩團高原紅,笑容討喜,一看就是旁邊戴著紗帽的小姐的侍女,而那位小姐就算戴著紗帽,也能看出是個少有的美人,身高與身邊丫鬟相仿,卻生生有一股柔軟窈窕、仿佛弱柳扶風的氣質撲麵而來,那露出來的肌膚細嫩得仿佛剛出爐的奶皮子,一戳就能流出粉嫩的汁水來似的,就算穿著跟彆人一樣的衣服,也鶴立雞群、耀眼至極。有的紈絝子弟幾乎是流著哈喇子想上來搭訕,隻是仔細一瞧,美人身後怎麼還站著個牛犢一樣壯的大漢?紮著滿頭的小辮子不用猜就知道是蒙古來的,蒙古來的可沒誰敢惹,紈絝們隻能抹著口水安耐住心癢癢,光用眼睛盯著美人偷看。
“妹妹,到了飯點兒了,咱們去珍饈樓用飯吧,彆餓著了。”弼爾塔哈爾掐著嗓子,柔聲跟妹妹說話,仿佛怕一口氣就能把自己仙女兒一樣的妹妹吹走似的。
珍饈樓就在街角,走幾步路就到了,青青顛了顛手裡的金裸子,還剩幾顆,想想對弼爾塔哈爾說:“哥哥你去占個座兒,我跟含珠把金裸子散完就過去。”
弼爾塔哈爾打量著此處到珍饈樓的距離,的確近的很,他進去直接上二樓窗戶邊點菜,坐在窗邊就能看到這裡的妹妹,這樣想著弼爾塔哈爾才放心走了。
到了飯點兒,雜耍也正好到了尾聲,含珠興奮地指著技人表演金剛不壞之身喊道:“格格快看,這人刀劈斧砍都死不了,真是有趣!”
青青知道這些都是障眼法,不過她也看得很開心,畢竟在草原呆了十多年,實在無聊的很,雜耍班主肩膀上蹲著隻金絲猴,小猴子手裡端著盤子一圈圈討賞,到了青青這裡,她跟含珠都把手裡的金裸子全扔進盤子,卻沒想小猴子竟然向著青青這裡撲過來,含珠連忙伸手去擋,小猴子沒撲到青青身上,卻把她的紗帽勾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