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 2)

純真醜聞 卡比丘 8144 字 11個月前

:[]

4.

這晚睡前,房門被輕輕叩響時,徐升腦海中想到的第一個人其實是湯執。

大抵是因為在徐升的潛意識中,這棟房子裡,隻有湯執會不分場合地在半夜敲彆人的門。

不過緊接著,徐升聽到了徐可渝悶而不真切的聲音:“哥,睡了嗎?”

徐升打開門,徐可渝站在門外,不安地看著他:“打擾你休息了嗎?”

這是徐升印象中,徐可渝第一次主動找他,於是他低下頭,溫和地問:“我還沒休息,怎麼了?”

“我可不可以進去說?”徐可渝猶豫不決地問。

徐升說好,後退一步,徐可渝慢慢走了進來。

她臉色蒼白,卷發披在肩頭,看著徐升,一副無害而無助的模樣,讓徐升幾乎想要懷疑,那個手腕上流著血、衝著趕來的江言大喊要和湯執結婚的女孩,是徐可渝找彆人代演出來的。

“哥,”她在徐升房間的沙發上坐下,小聲地說,“我……想儘快和湯執注冊結婚。”

徐升皺了皺眉,又停頓少時,儘可能耐心地問她:“先辦婚禮不行嗎?”接著又道:“你和他商量了嗎?”

“湯執說他都聽我的,怎麼都行,”徐可渝露出了靦腆的樣子,“他要我來問問你。”

徐升沉默地看著她,一個字都沒信。

他不認為湯執會突然開竅,對徐可渝說這些甜言蜜語,不過也沒說破,隻是再一次向她確認:“他這麼說?”

“對啊,”徐可渝含羞帶怯地點點頭,“湯執很寵我的。”

徐可渝的語調和用詞令徐升感到少許不適。因為他想起了幾小時前,湯執麵對徐可渝和麵對他時,做出的兩種截然不同的表情,說出的截然不同的話。

消極的敷衍,與淺薄的引誘。

搪塞與低俗。

“徐可渝,”他看著徐可渝,終於還是問,“你喜歡他哪裡?”

在徐升看來,湯執就像一個半成品,甚至連半成品都不如。他潦倒、粗鄙、野蠻、莽撞;有張還算漂亮的臉蛋,但漂亮得廉價、媚俗。

“他很善良,”徐可渝抿起嘴唇,提起胸膛,驕傲地告訴徐升,“也很厲害。”

徐升確定自己是不可能融入精神病人的世界了,隻能希望通過治療,徐可渝能從這場病態的幻夢中掙脫出來,看清湯執,也看清自己。

到那時她還是徐家的徐可渝。

“可不可以呢?我想和湯執注冊結婚,”徐可渝看徐升不給他回答,好像變得焦急了起來,又問了他一次,“哥?”

徐升再看了她片刻,才說:“你自己決定吧。”

徐可渝便露出了喜悅的笑容,對他道了謝謝和晚安,離開了他的房間。

入睡後,徐升做了一個關於童年的夢。

母親挺著六個月大的肚子,帶著他離開了父親,登上南下的飛機。

他和母親一起,經過四個多小時的飛行,在濱港的離島機場落地,也改了姓氏,正式從首都大院裡眾星捧月、橫行霸道的世家獨子,變為濱港富商徐鶴甫法定遺產繼承人中普普通通的一員。

夢中的徐升很冷靜,在來莊園的汽車上,他碰著母親的肚子,感受來自徐可渝的細微的律動,問母親:“我要做哥哥了嗎?”

母親說“是的,你會是世界上最出色的哥哥,我會是最負責的母親”。

夢境前一半是真的,後一半是假的。

他現在想做個更負責任的兄長,但是不知是否還來得及。

次日,外祖父要徐升陪他參加一場重要晚宴。

晚宴在濱港的最南邊舉辦,結束得很晚,徐升近一點才回到家。

轎車駛過主宅,矮牆後的園林景觀從車窗外掠過,徐升看見小徑旁的燈亮起來。

而司機沒有停頓地一路向上開,載他返回他的住所。

管家還站在開著壁燈的玄關裡為他等門,接過他的外套。

客廳點著檸檬、薄荷與馬鞭草的熏香蠟燭,這是徐升母親最愛的氣味。

徐升聞了近三十年,有時甚至覺得隻要有這種味道的地方,就可以算是家。

他經過白色大理石的起居室和走廊,往樓上走,樓梯的扶手被擦得發光,白色與黑色,暖燈與樓梯上的相片,稍稍消解了他的疲憊。

走進房間裡,徐升剛要關門,忽然聽見身後很近的地方,有人慢吞吞地叫他。

“徐總。”

徐升回過頭,看見一隻蒼白而修長的手搭在門口邊緣,將門向外拉了少許,衣冠不整的湯執便出現了。

湯執懶散地倚到門框上,下巴微抬,看著徐升,薄睡袍像另一層皮膚一般,緊貼在他白皙的胸口。

“今天這麼晚,一定玩得很儘興吧,”湯執的唇角翹起來,笑眯眯地問,“都玩了什麼?身上一股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