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衡狼狽的翻過一頁菜單,心裡麵是一陣不期而來的疼痛。
服務員記下來的那些喜好,全部都是溫喬常吃的東西。
“溫梔,你有什麼想要的嗎?”他開口竟然有些窘迫:“今天你來點單,我來付賬,可以嗎?”
溫梔嘲諷地勾了勾嘴角,心裡麵無悲無喜,隻覺得一陣莫名的荒唐:“一杯冰水就好,謝謝。”
紀衡一陣久久的沉默,過去了好久,竟然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秋雨稀稀拉拉地下著,涼意從人的骨縫裡鑽了進來,帶走了盛夏時的愉悅。
溫梔深吸了一口氣,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既然沒事,那我就先走了……”
紀衡卻在她經過自己的時候,伸出手去抓住了溫梔的手腕,臉色蒼白:“家裡麵還有你的東西……小黃保管得很好。”
他心中難過:“還有你以前畫的那些畫,如果有時間,你過來把它們取走,好麼?”
溫梔聲音淡淡的:“不用了。”
餐廳的外麵突然響起了一陣喧嘩,兩個人卻都沒有往外看,溫梔心裡有陣淡淡的厭煩,很後悔答應他來這個地方。
現在再見到紀衡,並不會給她帶來痛苦,卻還是會徒生一些煩躁:“我沒有帶走的那些東西,都可以隨你處置。”
“過往的那些東西,我並不再需要,也不再想見到它們了。”
“紀衡呢?紀衡在哪裡?我想知道我先生在不在這裡……”
溫梔下意識地看了過去,和從門口衝進來的那個有些瘋瘋癲癲的女人對視一眼。
楊夢瑤?
不是楊夢瑤又會是誰?
那女人臉色憔悴,小腹微凸,顏值和以前相比,退步了不是一點半點,好像這個孩子給她帶來了很大的負擔一般。
在溫梔看到她的時候,她同時也把目光轉了過來,偏偏從她那邊的角度看,好像是紀衡正在牽著溫梔的手一般。
溫梔今天穿著一件質感很好的洋裝,神色平靜,皮膚狀態也很好,和她比起來,楊夢瑤好像才是受過無數折磨的那一個。
那女人目呲欲裂,幾乎是立刻就崩潰了。
紀家一直沒有告訴她,那份協議書已經讓溫梔原封不動地送回來,股權轉讓也根本沒有起效。
但是紀衡卻是真的從那天之後就再也沒有管過楊家了。
這幾日楊家父母焦頭爛額,一直在拆了東牆補西牆,把所有的怨氣和責任都扔到了女兒頭上,偏偏紀衡這幾日又很少回家,楊夢瑤早期的妊辰反應又特彆嚴重,把她已經折磨得有些人不人鬼不鬼了。
“溫梔,你這個賤人,我要殺了你!”
楊夢瑤理智全無,搖搖晃晃地衝了上來,像個潑婦一樣衝著溫梔抓了過來:“你這個賤人!小三兒,你會下地獄的!”
溫梔反手扣住了她,毫不猶豫地把那杯冰水澆到了楊夢瑤的臉上,那女人更加崩潰,翻來覆去的隻是在嘶吼要讓溫梔去下地獄,餐廳裡麵的視線紛紛都向著這邊集中了過來,紀衡臉色鐵青地控製住了楊夢瑤:“你在做什麼?冷靜一點!”
溫梔鬆開了手,站在旁邊看著這對狼狽的夫妻,心裡隻覺得好笑。
紀衡今天隻怕是把他一輩子要丟的人都丟光了……
“我才是你的妻子啊,紀衡,我給你生兒育女,為了這個孩子,我皮膚粗糙了那麼多。”
楊夢瑤淚水漣漣,再也不複以前那個溫柔大方的名媛模樣:“你難道就為了這個賤人拋棄我?難道我們的孩子不重要嗎!”
“離開這裡!”
紀衡攥緊了拳頭,狼狽不堪地和溫梔對視了一眼,壓抑住了即將要失控的情緒,匆匆地帶著幾乎有些瘋瘋癲癲的楊夢瑤離開了。
溫梔冷眼看著他們離開,自己也很快離開了那個餐廳。
心情卻再不複之前的平靜,空空落落的,好像是有哪裡空了一塊,那塊東西材質特殊,無論去她尋什麼東西來填補,都補不上那個大大的空洞。
雨水冰涼,很快就把她的鞋子泡壞,搭扣鬆開,她索性將鞋子脫了下來,拎在手上,跌跌撞撞地往家走去。
紀衡妻子雙全……她也有了願意珍惜自己的人。
溫梔咬緊了牙關。
強迫自己忽視的那個已經存在很久的空洞。
這樣很好,不撞南牆不回頭,她已經被撞得頭破血流,難不成還要再犯一次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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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肚子裡麵是紀家的寶貝。”
另一頭,與溫梔距離並不是很遠的街道上,楊夢瑤死死地貼著紀衡:“紀衡,我為你生兒育女,你要好好保護我和孩子啊!”
她恨不得把自己揉碎了,灌進紀衡的身體裡去,好把那個叫做溫梔的女人趕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