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臨近中午的時候,炎芯月在自己房間裏忽聞昭儀在院子上空盤旋,心裏便異常緊張:三天期限已到,是尉遲長老在呼喚我嗎?我假裝沒聽見就行了……
過了一會,聽見有人來敲門,她頓時打了一顫。
“炎姑娘!炎姑娘!”
炎芯月聽見是小禪的聲音,便打開門,說:“小禪,快點進來!”
“進來乾嘛?我們要走了。”
“你們……要回嵩山了嗎?”
“嗯!”小禪點頭道,“你是不是不舍得我呢?”
“是有一點不舍得……”
“才一點?!如果你不舍得我,就跟我回去吧。”
“跟你回去……嵩山?”
“對啊,不好嗎?”
“但是,我現在不能離開雷大哥。”炎芯月轉過身低頭道,欲走回房間裏。
“大師哥已經在外麵等了,我們現在去城裏吃過飯再走。”
炎芯月仍然無動於衷。
“炎芯月。”
她忽聞雷珞瑋的叫喊便回頭叫道:“雷大哥……”
雷珞瑋走進她的房間,神情自若道:“你跟小禪他們回去吧。”
“什麽?”炎芯月驚愕道,“雷大哥,你為什麽要叫我和他們一起走?”
“你已經在宓寧莊待很久了。”雷珞瑋轉過臉,昂著頭背著雙手道。
炎芯月心中突然掀起了波瀾,不禁問:“你是什麽意思?!”
“你何必留在這裏!”
“你要趕我走?你覺得我很不自重,一直纏著你……讓你很討厭是吧……”她的聲音越發嘶啞,眼睛逐漸濕潤模糊,“我為你擔心……不過是一廂情願!”
雷珞瑋繃緊了臉,心裏忐忑而欲言又止。
霎那間炎芯月的淚水傾注而下,然後哽咽道:“原來我做過的所有事情……在你眼裏都是毫無意義的……”
慟哭之極她灑淚破門而出,一直衝到大門口。
一輛馬車在門外大道停放著,鳳承煜聽見聲音便走出馬車,看到炎芯月後悲喜交加,就喊道:“炎姑娘!你要上車嗎?”
炎芯月被他喊住,但僅駐步片刻便含淚而道:“你們誰都管不了我!”
然後,她獨自跑下了山。
鳳承煜慌張地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卻無計可施。
此時,小禪看到炎芯月跑出去後瞬間沒了蹤影,不禁大叫:“三師哥,你這樣也太過分了!”
“對不起……”雷珞瑋低頭輕聲道。
“你又不是對不起我,你現在說這些話有什麽用?”小禪睥睨著他,然後說,“哼,不管你了。”
“等一下!”雷珞瑋喊住了她,“小禪,我有件事要求你幫忙。”
“人都被你氣跑了,還能怎麽幫?”
“不是這個。”雷珞瑋嚴肅道,“你回去以後,把二師兄的傳家寶玉還給青龍七宿錦衣衛中的亢金龍章嵐,然後請他救出同樣是錦衣衛的危月燕——沃簫劍,知道嗎?”
“哎,三師哥,二師哥的遺物我哪敢動?”
“我已經和大師兄說過這件事,他會給你的。”
“還有啊……你剛才說什麽龍……什麽蟑螂,還有什麽燕,錦衣衛怎會有那麽多亂七八糟的動物名字?”
“你記住請龍去救燕子就行了。”
“三師哥,我又不熟悉官場裏的人,你明明可以自己回去拿,非要我去找那些人!”
“我現在不能回去,拜托你了。”
隨後,鳳承煜和小禪一起下山,他們在大路上並沒有發現炎芯月的蹤影,於是先到城裏去吃午飯。
午後,兩人來到城中的朝天門碼頭,準備乘船歸去。當小禪提著行李準備上船時,鳳承煜卻瞬間一轉念,然後說:“小禪,我還是放心不下炎姑娘,不如先回去找她。”
“我們哪裏找?”
經過了一個下午,炎芯月百無聊賴地走遍了野外山間,又累又渴的時候就摘了樹上幾個果子來吃。夕陽將至,她已走入城裏,打算歇息一會。天色已晚,鬨區裏的燈火和喧嘩映照著她內心的落寞。
當她路過紫軒坊的巷子時,一股暗湧不由得襲上心頭,便忐忑地往裏麵走,欲暢飲一杯解心頭之悶。但從小被母親教導的她卻如履薄冰,每往前走一步,都感到自己罪孽深重。
她鬼使神差地走到牌坊處,卻被兩名大漢攔住了,然後她才想起自己沒有貴賓牌進不去,於是一笑而過轉身離去。
不料回頭時偶遇三人同行,陳巡撫的二公子、林知府的大公子和王員外的大公子,曾經隻有一麵之緣的三人一下就認出了她。
“這……不就是臻曉雪的師妹嗎?”林公子驚喜道。
“就是她!林兄的眼力真不賴!”王公子說。
陳公子立刻上前恭迎道:“姑娘想入內喝酒嗎,臻曉雪的小師妹?”
炎芯月認出了他們,但礙於麵子隻低著頭沉默不語。
“陳兄,她可能沒有貴賓牌。”林公子說。
“美人不嫌棄的話,可與我們同行,不知可否?”陳公子說。
炎芯月頓時手足無措,遲疑不決。
陳公子則耐心地等她回應。
就在她舉棋不定時,陳公子又說:“姑娘入內可隨意喝酒,我們隻作壁上觀,不會打擾姑娘的雅興。”
她抿著嘴,兩眼彷徨。
“嗯?”陳公子側臉盯著她看。
隨後,她終於點了點頭。
“姑娘請!”陳公子按耐不住會心一笑,三人隨即亦彼此相覷而笑。
四人走進其中一家酒館坐下,陳公子便問道:“姑娘要喝什麽酒?”
“不加麥芽的。”炎芯月說。
“小二,上酒!這位姑娘要不加麥芽的。”
“來了,陳公子!”
炎芯月捧著一杯酒,嚐過一口,就發呆半天,然後又喝了一口,接著又繼續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