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黑影一步步地向自己睡著的位置走過來。

李茈雅緊張得不敢呼吸。

船老大終於走近她的身邊，靜靜等了一會兒。

聽著躺在船艙裡的這個女人一會兒沒有呼吸，一會兒又氣息粗重。

手立刻伸了過來，笑著說道：「既然醒了。

就不要再裝了。

陪老子好好玩一玩！」

伸手就向這個假小子的胸前摸去。

李茈雅不再猶豫，右手一動，對著這個黑影連連開槍。

第一槍就擊中了船老大的胸膛。

槍聲在狹小的船艙裡麵，震耳欲聾。

船老大從來沒有想到：明明一個弱女子。

突然掏出來槍來了。

早知道就不打她的主意了。

它心頭想得多，腳下的動作一點也不慢。

立刻轉身就朝船艙外麵跑去的。

對於他們做這一行的人來說，隻要跳入水中。

就是龍入大海任我遊，虎歸深山憑我行。

船艙裡麵的人，無論是英雄好漢，還是綠林豪傑。

全都隻會是它們的菜。

古往今來有多少英雄好漢，都是這樣中了毒手的。

船老大轉身，側麵又中了一槍。

再轉身，完成了一百八十度的轉向。

背上再中兩槍。

它這是全方位的挨槍子了。

這下子，船老大再也無法主動向船艙外麵走出去了。

李茈雅一直把手槍裡的子彈打光。

這才喘著大氣站起來。

看著剛剛踉蹌著走到船艙外麵，已經倒下的船老大。

這個時候她才開始害怕。

趕緊把子彈裝好。

這才又點了氣死風燈，小心翼翼地查看了半天沒有動的船老大。

確認他是死了。

壞人死了，她要怎麼辦？

先把這個人弄到水裡去，這是必須的。

然後呢？

要怎麼才能夠到滕縣去？

李茈雅為難了。

她不得不把點起一把火，把這條船引燃，然後上岸，找準了方向，走了幾裡地。

這才在野地裡貓了一宿。

對於魯南支隊的活動範圍，

林凡早就劃下來了：

就在鐵路邊上，滕縣周圍。

鐵路沿線是活動區域，根據地建立得離鐵路遠一些。

前些天鬼子大軍停留在滕縣、臨城。

魯南支隊還在遠處，完全避開了鬼子的偵察。

整個魯南的天空現在非常的清靜，茅文星的偵察機早就撤退到後方。

已經回到句容去了。

鬼子的飛機，反正是看到一架就打下來一架。

這樣的損耗，讓鬼子也不得不接受現實：雙方都在地麵上偵察。

這就讓魯南支隊有了天然的優勢：

滕縣周圍的百姓們，好多都受過了魯南支隊的好處。

他們現在有什麼不平事，就找魯南支隊。

有土匪，找林凡！

受欺負，找林凡！

駐紮在滕縣縣城裡麵的偽軍，對魯南支隊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是它們不想管，實在是管不了。

它們不但不敢去管魯南支隊，相反的魯南支隊還要管理它們。

魯南支隊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還貼到了滕縣縣城裡麵去了。

有吃飯不給錢的偽軍，三天後屍體被掛在城牆上。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特種旅的人做的。

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一個偽軍敢在滕縣作威作福了。

曾經還有些漢奸偷偷告密，向駐紮在滕縣的鬼子報告：滕縣有遊擊隊。

駐守滕縣的鬼子根本不願意理睬。

它們可是清楚得很：這支隊伍曾經一下子攻下臨城、滕縣、鄒城的。

這樣的隊伍根本不是它們這麼一個小小的中隊可以惹得起的。

菊田中隊長狠狠教訓了一頓告密者，這才把漢奸放過。

菊田中隊長知道自己駐守滕縣，就是坐在火山口上。

它托人向魯南支隊送去友好合作，互不侵犯的請求。

在信裡，菊田中隊長把地盤劃分為滕縣縣城由它按照魯南支隊的辦法管理。

它的隊伍絕對不出縣城，希望魯南支隊的大部隊也不要進縣城裡來。

雖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但是菊田中隊長覺得安心得多。

魯南支隊在滕縣、棗莊周圍駐紮下來不到半個月。

已經讓周圍的社會恢復正常了。

這非常符合普通百姓們的利益，現在正是麥收季節。

魯南支隊的這上萬隊伍，還組織起來到各村各莊搶收莊稼。

隻是這公糧，百姓們是需要交的。

魯南的百姓們、那些過路客們，在這裡見到的偽軍和鬼子規矩得不得了。

悄悄打聽之下，才知道這裡有一支叫遊擊隊，叫做魯南支隊的。

把鬼子和偽軍壓得死死的。

滕縣之外的，隻是聽說這邊的遊擊隊鬨得厲害。

並不知道到底有什麼厲害的。

李佳棟就是在茶館裡麵聽到有人這麼說過。

記在心頭，才在家裡說出來的。

他租的這條船一直進了滕縣，也沒有看到妹妹。

在滕縣想要找遊擊隊倒是非常容易。

林凡聽說有人從泗水過來，倒是非常有興趣。

泗水、蒙陰這些地方，遠離鐵路線，正是魯南支隊建立根據地的好位置。

現在有了一個當地人來做向導，沒有理由不去。

對於這種惡霸強搶民女的事情，在這個時代，發生得實在太多了。

滕縣、泗水兩地相距一百多裡。

能夠有人主動找上門來，請求魯南支隊前去主持正義。

這對林凡觸動非常大。

對於敵後工作，他也沒有多少實際工作經驗。

這回好不容易有一個從外地過來的年輕人。

林凡詳細詢問了李佳棟是在什麼時間聽說過遊擊隊的事情。

完全沒有城府地李佳棟把自己在茶館裡麵聽到的消息。

老老實實地說出來。

他也把老爹對遊擊隊的擔憂說了。

一下子就讓林凡如同提葫灌頂，豁然開朗。

自己這是眼界太窄了。

這些天一直隻顧著滕縣、鄒城、臨城這些地方。

根本沒有派出工作隊先期到敵後各個村莊去做工作。

這下林凡對今後的工作有了新思路：派出大量武裝工作隊到敵占區去。

從近到遠，從農村到城市，先讓百姓們對魯南支隊熟悉起來。

讓他們知道魯南支隊是一支老百姓自己的隊伍。

我們不是潰兵，也不是土匪。

我們隻打鬼子，不騷擾百姓。

我們是保護普通老百姓的。

思路通了，林凡馬上如今魯南支隊所有排以上的乾部開會。

在會上林凡把整個魯南支隊接下來的工作任務和方向明確了。

同時宣布魯南支隊三、四、六團前往泗水，開辟新的根據地。

會後林凡跟著炮團一起出發。

這樣安排林凡也是有考慮的：炮兵團是整個魯南支隊的重器，應該讓他到根據地中間去。

那裡需要再往那裡派。

李佳棟沒有想到：這支被傳說是遊擊隊的隊伍。

完全就是正規軍。

並且他們聽了自己的要求後，當真就派了隊伍出來。

這不是幾百人，而是幾千人的隊伍出發。

看著這支隊伍的樣子，比起南霸天那些土匪可是要強得多了。

李佳棟心裡又喜又憂：喜的是援軍終於請到了。

比自己想的還要好。

憂的是：到了現在，還沒有打聽到妹妹的消息。

現在這個世道，一個女孩子獨自在道上走。

很容易就被人給禍害了。

雖然她手裡有一支槍，但是雙拳難敵四手。

更何況李茈雅一直以來也隻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小姐。

從來沒有習過武，開槍也隻是在家裡練了半天時間。

哥哥的擔心，李茈雅現在還不知道。

她連夜上了岸，燒了船過後。

開始還能夠沿著河岸向滕縣走。

走了半天，她也不知道走在什麼地方去了。

找了路邊收割麥子的人問了路。

這才繼續向前走。

像她這樣一個身材單薄的人，走在道路上。

已經被有心人給盯上了。

前麵就是一片樹林，李茈雅也不知道逢林莫入的古訓。

雖然那片林子看著就有人讓人覺得幽深。

可是她也不能不走，畢竟這是通往滕縣的必經之路。

走進樹林裡麵，就在樹蔭下坐著歇氣的功夫。

樹林裡麵走出來幾個壯漢，他們一點兒也不隱藏行蹤。

徑直朝著李茈雅走過來。

這夥人當中，有個傢夥敞開胸膛，露出一柄手槍插在腰間。

另外有一人扛著一支步槍。

不用想，隻看著他們的樣子，就知道來者不善。

李茈雅趕緊站起就跑。

身後傳來那些人的笑聲：「小娘子不用怕。

老大請你上山做壓寨夫人。」

這些人一邊說笑一邊開始跑動追上來。

李茈雅心頭害怕，抬手就是一槍。

「砰！」

一聲槍響。

雖然沒有傷到一個人，卻也讓身後追上來的那一夥人嚇了一跳。

「要不要開火？」扛著步槍的人問道。

「不要！這小娘們再跑一會就跑不動了。

這樣烈的性子，老子喜歡！」

插著短槍的人笑著說道。

「你們都不要開槍，老子今天跟她好好玩玩。

看看她到底能夠跑多遠。」敞開胸懷的漢子興奮地說道。

他們跟在後麵，不緊不慢的，看著前麵那個假小子逃跑。

李茈雅跑了不到五百米，腳步慢了，氣也喘了。

頭發也散了。

這些追上來的土匪們，雖然早就知道這是一個假小子。

但是看著前麵一個長發及腰的女人跑動，一頭長發左右搖晃。

他們可是覺得美極了。

追起來的勁頭更大了些。

李茈雅總是跑上幾步，回頭就開上一槍。

她如果心平氣和，仔細瞄準可能還有準頭。

像現在這樣倉皇開槍，隻是惹得身後那些人哈哈大笑。

他們隻想著前麵這個小娘子不知道從哪裡偷了一支槍。

子彈肯定是有數的。

他們隻需要跟在她後麵，等著她把子彈打完就行了。

為了不被打到，這些人有意跟在李茈雅身後五十米外。

就這麼好整以暇地跟著。

一路上，就這麼追出了樹林子，前麵的李茈雅已經打掉了至少三十發子彈。

可是她還能夠有子彈打出來。

這就讓跟在後麵的這夥人急了：

土匪也是有地盤的。他們的地盤就是這片樹林前後兩個莊子。

要是再讓李茈雅跑出了這個莊子，那就是下一夥土匪的領地。

他們是不能夠越線搶人的。

這些地盤都是土匪們用武力比拚後才劃下的。

一般情況下的小事情，是沒有人願意壞了規矩。

李茈雅跑出了樹林子，看著前麵麥田裡還有人在收割。

趕緊跑過去，求這些人幫自己一下。

田地的老農看著後麵追上來的那夥人。

臉色都變白了：「小姑娘你不要害人啊！

這夥人是土匪，我們是百姓。

他們還有槍。

快走！快走！別害了我們！」

遠處的那夥人倒是不過來，就那麼等著。

李茈雅見到無人幫忙。

不得不掙紮著繼續向前跑。

子彈她身上還多。

隻是一直打不中，讓她非常著急。

這個時候跟在身後的那些人，也收起了戲弄的心思。

那個扛步槍的人，匍匐在地上，認真瞄準開了一槍。

子彈打在李茈雅腳前不到一米的地方。

這就嚇了她一跳。

也不敢再跑了。

就在路邊找了一個位置潛伏下來。

舉起手槍一頓急射。

把手上這個彈夾裡的子彈打完，一個人也沒有打中。

她這一輪急射過後。

那些土匪立刻開始衝上來。

他們也沒有想到，衝到三十米距離的時候。

前麵那個小娘子手裡的槍又響了。

這一回，李茈雅終於打中了一個土匪的腿。

讓這夥土匪再也不敢輕視了。

扛著長槍的就在後麵拖著她，另外一個拿短槍的迂回到後麵去。

這是要前後包抄。

李茈雅現在更慌了，打出去的子彈又快又急。

卻一點準頭也沒有。

到是她包裹裡的子彈多，打得快也不怕沒有彈藥。

這樣下去，自己就真的危險了。

遠處那些還在收麥子的人，這個時候早就扔下東西跑了。

他們怕受了無妄之災。

遠處不斷傳來槍聲，一下就吸引了三團偵察連在這個方向，文弘小隊的注意力。

他們一個小隊就是一個班。

十幾匹戰馬，尋著聲音慢慢找過來。

聽到聲音時急時緩。

平原上的聲音到處傳播，非常不好找。

文弘看到幾個明顯是莊稼漢子的人驚慌失措地跑過。

大聲問道：「老鄉！這是哪裡打槍？」

被喊住的人，早就看到他們一行人了。

看到文弘他們腰間有刀，背上有槍，頭頂上還有鋼盔。

怎麼看都是國軍正規軍。

這老鄉不敢說話，隻是向著遠處指了一下。

「謝了！老鄉！」文弘清楚普通老百姓們的想法。

向著指引的方向打馬衝過去。

跑過去不到一千米，就看到路邊有一夥人圍著女人在交火。

那個女人明顯快要堅持不住了。

另外一夥七個人，把四麵都圍住，趁女人向一個方向開槍的時候。

另外幾個方向的人就向前衝。

看看到嘴的肉，又遇到了麻煩。

那個敞開胸懷的土匪，從交戰當中退回來。

對著文弘說道：「兄弟是哪裡混的？」

文弘騎在馬上，盯著這個人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為什麼要抓一個女人？」

「我們在黑鬆林安身，兄弟稱我一聲飛天鷂子。

這個女人是我看好的壓寨夫人。

兄弟們等我一下，馬上就好。

一起去寨子裡喝喜酒。」

文弘還沒有說話。

遠處的李茈雅剛剛也看到一隊國軍騎兵出現了。

看著他們正跟追自己的人說話。

這個時候什麼也顧不得，對著拿步槍那個土匪連續開了幾槍。

這才向著文弘他們這個方向跑來。

一邊跑，還一邊往槍裡裝子彈。

飛天鷂子倒不動手，就這麼看著她跑過來。

這個時候，越看覺得這小娘子長得好看。

心頭已經下了決心：無論如何今天也要把她搶回去。

隻是對麵這些國軍士兵，一共有十三個人。

個個手裡都有槍，還騎著馬，不知道他們是那一夥的。

飛天鷂子知道：國軍已經大敗，從這片地區撤走了。

他剛剛問的話，人家也沒有回答。

不知道怎麼的，他覺得有些害怕，不敢繼續追問。

見到李茈雅跑近，他笑著說道：「小娘子！這就跟為夫回山寨洞房去吧！」

李茈雅瞪了他一眼，也不敢在文弘他們這群人麵前開槍。

聲音清脆地說道：「他們是土匪，我根本不認識他們。

你們是軍隊，就應該把這些土匪全抓起來。」

文弘雖然沒有說話，他手下這十幾個人，早就把槍拿在手裡。

對準這個自稱叫做飛天鷂子的人。

另外幾個走近了的土匪也被槍指著，有些不敢走近來了。

文弘說道：「全部過來！」

問飛天鷂子：「她說的是真的？」

飛天鷂子笑了：「兄弟這問的？我們是土匪，隻要是地上走的，水裡遊裡，天上飛的。

我們看上眼的就是我們的。

她從黑鬆林過，我看上她了。

她就是我的了。

兄弟若是成全，請一起到山寨裡做個見證。

若是不成全，我飛天鷂子手下也是有一百多號人，幾十條槍的。」

李茈雅趕緊說道：

「我不認得他們，我是泗水人，要去滕縣找遊擊隊。」

文弘伸手阻止了飛天鷂子抓向這個女孩的手。

「找遊擊隊做什麼？」

「我們那裡有個南霸天，原來就是個土匪。

現在投靠了鬼子，在泗水城裡強搶民女。

這才三個月時間，它就娶了十三個小老婆了。

我要找遊擊隊去消滅了它們。」

飛天鷂子聽她說到這裡，趕緊說道：「夫人，你不要說南大哥的壞話了。

小心被人傳到南大哥那裡，吃不了兜著走。」

文弘問道：「你是不是叫李茈雅？」

「是！」雖然不知道這個人是怎麼知道自己名字的。

從他的問話中，李茈雅感覺到了一絲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