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天津的雲尚孝,這些天一直在緊張關注著黃河口的局勢變化,瞅準趙明遠部隊撤離黃河口的空當,雲尚孝迅速派人接走了傅瑞五的妻子薛曉瑩、兒子傅小瑞和一批家屬。
望著漸漸遠去的親人和船隻,傅瑞五、雲尚仁深知,接連兩次慘敗的韓複榘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一定還會卷土重來。多年的刀光劍影、血雨腥風,已早早地讓他們嗅出了大戰將至的味道。
幾天後的一個晚上,乘著月色,傅瑞五、雲尚仁帶著劉三等幾個信賴的兄弟,將劫得的金條、銀元等財物悄悄掩埋在了飛雁灘一處不顯眼的高地,並做好了標誌。
後半夜,趁眾人熟睡之際,傅瑞五又獨自一人悄悄起身,定好了方位,將標誌向北鬥方向挪了500步。
這段時間,傅瑞五、雲尚仁帶領大家可是忙碌的很:在四處籌集、購買武器彈藥的同時,一麵根據水流及河汊走向,重新規劃、布置了大量的地樁、陷阱和攔阻暗壩,一麵又安排人在葦塘、荒地和密道設置了不少的雷區。另外,雲尚仁還讓人趕來了幾百隻山羊,弟兄們很是不解。
接下來,傅瑞五專門派人到利津縣城、濰縣、青島、濟南等地,到處散播消息:聲稱如果官軍膽敢再進犯黃河口,就要殺人質、刺殺韓複榘等政府高官家屬的消息,一時間幾個城市風聲鶴唳、政府高官人人自危、家家防範,惶惶不可終日。
另外,傅瑞五還秘密轉移、安置了一部分老弱婦幼人員到了海豐、營口等地,以應不測。
大戰在即,這一日傅瑞五巡查完畢,肩抗長槍來到孫丹林等人質麵前,眾人一見,嚇得紛紛大叫著驚慌躲閃,孫丹林可能也估計到最後的時刻就要來到,於是倔老頭麵無表情,冷冷地說:
“難道這是要動手了嗎?!……”
黑哥哈哈大笑,“這麽多年來,黑哥我從來沒做過虧本的買賣,唉!……這他媽還真是第一次!”,邊說著邊命令手下,鬆開所有人的繩子:
“都是中國人!以後多做點對得起老少爺們的事!少他媽的跟著那些貪官狗頭淨做些下三濫的勾當!如果下一次……”,黑哥瞪著牛眼,咬著牙惡狠狠地教訓了一番,又給了每人幾塊大洋算作路費,這才派人將人質送出了黃河入海口。
這一次的韓複榘真的是大動乾戈,他一方麵調動了海軍第三艦隊、民團一部圍殲,又陸續派出了五架飛機對黃河口地區日夜轟炸。另外海麵上還策劃調動了英國航空母艦助攻,不間斷的實施炮擊,出動飛機低空掃射。
一連十幾天的狂轟亂炸,眼看著傅瑞五的兄弟傷亡了不少,地盤也在不斷地縮減。傅瑞五和兄弟們寧死不屈,依托黃河口天然的河道優勢,以及預先設置的路障、河障,也是且戰且退。同時,為了遲滯敵人進攻,按照規劃,將部分重要區域的荒灘上、雜草中各自放上山羊,羊腿上拴著不起眼的細繩,繩子的另一頭掛上隱在暗處的地雷或是手雷,人來羊跑,自然就會拉響爆炸。弟兄們管這叫做“人來響”,數枚炸彈在不同方位接連爆炸,威力巨大,像定時炸彈一樣好用。
這一天,黑哥突然傳令:自即日起,改號進鑼退為鑼進號退。如此以來,廣袤的黃河口蘆葦蕩中,這邊不時鑼聲,那邊又不時號聲。蘆葦叢中圍剿的官兵,既不辨東西南北,也分不清黑哥的隊伍到底是進攻還是撤退。就這樣被牽著鼻子、亂拱亂轉亂闖,雲山霧罩地摸瞎,一個不留神,驚擾了野地裏、葦叢中吃草的山羊,山羊一跑,拉響了隱藏的炸彈,於是就緊接著一連串的爆炸,死傷一片。
就這樣,韓複榘的官軍每前進一步不是陷阱,就是炸彈,還有隱藏在暗處時不時的冷槍冷炮,真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這種狀態下,儘管官軍上下咋呼的厲害,可是雷聲大雨點小,推進速度實在是蝸牛般的遲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