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蘭亭是利津鹽窩人,跟石敬亭是老表親,從濰縣到周村,從銀號到貨棧,由學徒到經理,多年的商海弄潮、奔波曆練,使得他應對各種商界迷幻,顯得愈加成熟和老練。
來到周村不久,六弟雲尚義的商業潛質就迅速展現了出來,也是在二哥雲尚孝身邊多年的緣故,潛移默化的熏陶和耳濡目染,使得他不但處事穩健,而且事事拿捏有度。
傲不可長,欲不可縱,樂不可極,誌不可移——二哥的話一次次在耳邊飄過,不時地在警醒著雲尚義。
這天,雲尚義被急忙忙地喊到尚蘭亭的辦公室,一進門,不抽煙的雲尚義就被滿屋子的煙霧嗆了一個趔趄。屋內,平日裏一臉和善的尚蘭亭,正一反常態,焦躁地抽著煙、不住地來回踱著腳步……見雲尚義進來,連忙招呼他坐下來。
這些年,由於連年混戰,內憂外患,導致國內貨物外銷不暢,商鋪逐漸凋零,內需接近腰斬。如此以來,同行同業矛盾劇增,自相殘殺,幾近崩盤。周村貨棧這裏,經營渠道單一、貨品單一的弊病越發顯露無疑,作為貨棧主營的絲綢、粗布和糧食、茶磚,積壓嚴重。現如今,幾十個貨倉爆滿,不得已有一部分露天存放,經過日曬雨淋,造成了不小的損失。
這不,近日周轉資金連連告急,員工工錢也已幾月沒發,眼看資金鏈斷裂風險加劇、經營就要難以為繼——真是讓人心急如焚啊!
“唉,三十年功名呀!…”,尚蘭亭仰天長歎。
其實貨棧這種現狀,雲尚義之前也早已注意到,這些天來,自己也是一直在反複琢磨、推敲研判。經過一段時間的縝密思索,這時他腦袋裏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規劃,隻是這個計劃當中,定然少不了一個關鍵性的人物,那就是自己的二哥——雲尚孝。
沉默了一會兒,雲尚義終於下定決心,狠狠地說:
“眼下也隻能是……出其不意,絕地反擊!”
話音剛落,兩個人幾乎同時站起來,又幾乎同時喊道:
“走出去!”
“——對!一定要下決心走出去!”,雲尚義補充道。
“既知無路可退,那就自絕退路;既覺山塘水淺,那就擇海揚帆。”
這委實是一步險棋,尚蘭亭、雲尚義兩個人已然已經同時想到了那個遙遠的北方。可這兵荒馬亂、盜匪橫行的年月,加上荒漠大北、風霜雨雪、路途遙遙,可真是險上加險哪!
“您放心!既然別無選擇,那我親自去辦!”,雲尚義斬釘截鐵地說。
接下來,漫長的兩個月過後,在周村貨棧全體員工和總辦尚蘭亭的熱切期盼、焦躁等待之中,雲尚義曆經千辛萬苦,終於凱旋而歸。
原來,雲尚義首先通過二哥雲尚孝聯係了政界軍界的相熟,設法疏通了北麵邊境的駐軍。先將絲綢粗布、糧食茶磚等貨物外銷到蒙古、蘇聯等地,換回那邊的特產皮草、駝絨、羊毛等貨品,又將皮草、駝絨、羊毛等國內緊俏的物資轉銷給皮衣、皮靴工廠,最後又從外商手中,換回了目前國內急需的柴油、汽油等戰略物資,再轉售給軍方,從而形成了一個完美的閉環運作。
借力二哥雲尚孝幕後的鼎力支持,雲尚義一炮而紅。能力、魄力加上又是同鄉,很快就成了尚蘭亭最得力的助手和合作夥伴。
以後在這條線路國內國外的頻繁交流中,雲尚義也暗地裏利用貿易的掩護,悄悄地掩護、輸送了大批共產黨人進入了蘇聯等地。
站在窗前,凝望著外麵簌簌而下的漫天大雪,雲尚義心裏清楚:今年的冬季又將是一個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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