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厲元朗辦公室裡出來,羅陽直接去縣教育局找蘇芳婉。
蘇芳婉目前是西吳縣教育局副局長,非黨委委員,排名最後一位,主管電教儀器和婦委會工作。可以說,是最沒實權的副局長。
不是黨委委員,不能參加決策,隻不過掛了個虛銜而已。
為了離開甘平,蘇芳婉舍棄的太多。原來在甘平縣團委,好歹是後備乾部的人選,進入西吳縣教育局,等於堵死了自己的升遷之路,除非有貴人相助,否則這一輩子隻能在副科級上麵徘徊了。
已經到了中午,羅陽約蘇芳婉在教育局附近的餐廳吃飯。點的菜端上來後,羅陽拄著筷子發愣,蘇芳婉便問他: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芳婉,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聽聽你的意見羅陽如是說。
他就把厲元朗想讓他當秘書的事情一五一十講出來,蘇芳婉聞聽登時一驚:你說什麼!大叔……厲元朗調到西吳縣來了
是的,我也是剛剛知道。隻不過我不知道厲元朗讓我當他秘書的真實意圖,是他急需我這樣一個了解西吳縣的人嗎我很躊躇……話說一半,羅陽將後一半硬生生咽進肚子裡。他的後半句其實涉及到蘇芳婉和厲元朗曾經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他不好意思說出口,怕傷害到蘇芳婉。畢竟,蘇芳婉為了調到西吳,舍棄的東西太多了。
你不要猶豫了,厲元朗跟你說的都是真心話,他一個外地人來到西吳縣,人生地不熟,需要你這樣一個了解西吳官麵上的人做他的秘書。蘇芳婉喝了一口茶水,潤了潤嗓子,又說:羅陽,這對你來說是個機會,厲元朗這個人懂得感恩,你在他最需要的時候靠近,隻要有付出,我相信你會有一個不錯的回報。
不錯的回報,這幾個字深深刺激了羅陽。一直以來,他在蘇芳婉麵前總是抬不起頭,歸根結底,就是因為自己的地位沒有人家高的緣故。
倆人年歲相當,可是蘇芳婉已經是副局長了,而他呢,才進入縣委辦綜合組。縣委辦才是一個正科級單位,綜合組組長不過是股級乾部,他隻是一個普通的科員。
女強男弱,削弱的是男人的自尊心,所以和蘇芳婉相處幾個月,倆人在一起時,羅陽處處讓著蘇芳婉,處處以她為主以她為核心。時間久了,蘇芳婉養成公主病,在羅陽麵前頤指氣使,一次次挑戰著他的忍耐力。
現在聽到厲元朗是一個懂得報恩的人,羅陽的心思頓時活絡起來,暗中有了打算。
吃完飯,羅陽並沒有急於給厲元朗回話,而是按部就班回到綜合組上班。
綜合組組長名叫康永生,長得胖乎乎,挺著個大肚腩,一看就是個吃貨,管不住嘴的男人。
康永生是看人下菜碟的主兒,綜合組一共八個人,個個都有背景,都和縣委領導有些千絲萬縷的關係,除了羅陽。
所以,一遇到難事,彆人不願意做的事情,康永生第一個想到的總是羅陽。
這不嘛,縣委辦副主任張令,剛交給他一項任務,趕寫一篇發言稿,縣委書記朱方覺明天要用。
說起張令來,不得不提到他另一個身份,縣委書記朱方覺的秘書。跟在朱方覺身邊四年,從一名普通科員熬到如今的副科級實職,下一步升到正科,外放到下麵鄉鎮不是一把手就是二把手,絕對的有政治前途。
堂堂縣委大秘發話,康永生不敢不重視。可是手下幾個筆杆子都有材料要寫,最主要的是,人家不怎麼鳥他,說起來後台都夠硬氣,康永生也不敢為難他們。
正好見羅陽走進來,康永生便叫住他:羅陽,你馬上抓緊時間寫一份發言稿,朱書記明天大會上要用,儘快趕出來。
羅陽氣不打一處來,耐著性子說:康組長,我手裡邊還有兩份材料要寫,這一份是倪副書記的,這一份是左主任交辦的,您再給我增加工作量,我恐怕難以完成。
康永生眼睛一瞪,臉色鐵青道:怎麼,我說的話不管用是不是,你眼睛裡還有沒有領導,有沒有朱書記,有沒有張副主任!
之所以提到張令,是因為辦公室裡有一個人是張令的遠親,康永生也是說給那個人聽的。
請你不要上綱上線,我就事論事,這和尊重領導沒關係。羅陽也沒客氣,康永生的話已經點燃他胸中火焰,完全是靠著自身修養忍耐沒有發作。
還敢抵賴,擺明了你就是沒拿朱書記當回事兒。康永生大放厥詞,並把手中的茶杯重重
茶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放,震得茶杯裡的水都濺出來,弄濕了張令交給他的材料一個邊角。
康永生在這裡大喊大叫,其他幾個人都放下手中活計,轉臉看向這二人,沒一個肯站出來說話或者勸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