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入局的時機,似乎有些過於遲了。
靈虛布下的這個“改時換世”大陣(蘇音暫定),絕非朝夕可就,一定是耗費了極長的時間、消耗了數不儘的天材地寶才搞定的。
畢竟這廝是挖的不是土方石料,而是時間。
鬼知道這狗道士到底都乾了些什麽。
反正吧,這個過程肯定是“道阻且長”、“路漫漫其修遠兮”的,按照蘇音的粗略估算,幾百上千年的水磨工夫肯定要有。
然而,如此漫長的歲月中,擅長天衍之術的天心道人卻是一無所知,直到七年前方才借珠娘之手,匆匆落子。
落子也就罷了,還一上來就把寶全押在了蘇音身上。
話說你就不怕血本無歸?
蘇音的心情怪複雜的,總覺得自個兒一下子就成了這場對弈的陣眼,舉足輕重、左右勝負之數。
難道說,本座夢入異世,便是為拯救世界而來?
這麽瑪麗蘇大女主劇情的麽?
蘇音想了想,感覺還真像這麽回事,講真,還挺高興的。
但再往深處這麽一琢磨,便又有點兒不大樂意。
本座招誰惹誰了這是?話說你們修仙的無不無聊?拿著天下蒼生當棋子玩兒也就算了,本座這個非本地戶籍人士你們也給算計上了?
身為穿越人士的一員,本座表示伐開森。
蘇音的嘴角又往下撇了一個度,臉上的神情也近乎陰鬱,張口就想再吐幾句芬芳。
然而,尚未待她出聲,信箋上屬於朱朱阿公的那個淡色墨印便陡地破碎開來,滿紙浮雲漫湧,很快便拚出了字跡很淡的一行字:
“貧道笨,讓道友堵心了,抱歉啊。”
蘇音瞠目結舌,到嘴邊的話硬是一個字沒吐出來。
連這都算能出來?還是說這信箋能進行即時對話?
若是後者,那也真是神乎其技了。
“咳咳,那個,能對話不?”蘇音清了清嗓子,試探著輕聲道。
橫豎這地方鬼影子不見毛影子,她對著張紙說話也不必擔心嚇著誰。
信箋毫無反應。
蘇音想了想,屈指向紙頁上彈了幾下:“給點兒反應唄。”
紙上字跡並無變化,不過觸感卻還挺Q彈,就像紙上打了一百層油蠟,紙裏還填充了牛筋。
蘇音等了片刻,紙箋依舊懸立不動,那行道歉之語卻慢慢化散,重又變回了之前的一團淡墨。
蘇音放下手,眉頭微攏,嘆了口氣:“真羨慕你啊,隨便一躺就挺屍了,我還得苦哈哈乾活兒去。”
這一次,信箋終於有了反應。
那挺得筆直的紙頁忽地自當中對折、再對折,落於地麵的信封亦悄然浮起,折起的信紙安然滑進信封,再平平穩穩飛進蘇音的袖籠,不見了。
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了它的存在。
蘇音又是一聲長嘆。
罷了,就知道這死老道靠不住,還是得本座自個兒上。
蘇音喚出大青驢,騎上驢背,深深地望了一眼空寂的大風城,轉過身,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