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花快要開儘了,真正的春天即將來臨。
可春意再濃,也無法抵達白石所覆之境。
男子身邊靈爆重重,那銀亮的靈弧比閃電還要刺目,而他就如行走在一部老式默片裏,靈力與陣法形成的阻力排山蹈海,無聲而又強悍地阻擋著他的步伐。
“當——”
鐘聲再起。
這是寂靜世界裏唯一的聲音。
這一次,它的鐘聲不再如方才那樣宏偉雄壯。
天子已然故去、帝國正在衰朽,行將就木的老者站在殘桓斷壁之下,身上灑滿落日的餘暉。
黃鐘體表的金色甲符飛快地旋轉起來,符文集結成一個個巨大的“甲”字,撞向白石陣中的男子,卻又在觸及他的當兒碎裂成煙。
厚重的鐘聲漸漸趨於遲緩,帶來死亡與寂滅的陰影。
男子似乎也並不太好受,被狂風吹得變形的臉上,青氣忽隱忽現。
驀地,他的身形閃了一下。
在那極其短暫的零點一秒裏,他的肉身與靈魂都同時消失,又仿佛並不存在於這一方世界,而是身處遙遠的時空彼岸。
“唔,巧了。”男子淡然的語聲自虛空中而來。
隨後,他的身形重又出現,那張英俊的臉上並無變化,隻是麵色有一點蒼青白。
那濃厚的青氣似乎已經滲入了皮膚,連他的眼瞳也覆上了青灰。
他停下腳步,玩味地望向近在眼前的大黃鐘。
風,停了。
從院門至此,他隻跨出了三步。而這三步所跨越的,不止是兩百米的空間距離,更是鐘離氏舉全族之力鑄就的最強禁製。
如影隨形的靈爆氣旋早在他停步之時,便已消耗殆儘,當他的手指觸上黃鐘,那晶瑩的鐘體表麵最後的一個甲字,也化為了灰燼。
黃鐘在他的指下震動著,鐘體光暈一次又一次掙紮著亮起,然而,那難以計數的符文已然一個不剩,隻有稍顯黯淡的光暈徒勞地明滅。
“壞人,走開!”
一個小小的人形虛影忽然浮現在黃鐘前方。
那是個約五、六歲的男童,身上穿著明黃錦袍,發上戴著玉冠,皮膚雪白,五官極是清秀可愛。
然而,他金色的眼瞳卻有著與年紀不符的滄桑,若隻看他的眼睛,分明就是個久歷塵世的老人。
男童極力挺直腰板,兩手負在身後,抬高下巴看向黃鐘前的男子,神情倨傲。
“果然生了靈。”男子像是頗為歡喜,青灰的眼睛眯了眯,仿佛在笑。
那男童正是黃鐘為靈。
因蘊出靈體的時日太短,其所化人形也隻有五六歲大,心智亦是如此。
“吾的護衛馬上就到了,她會趕走你的。”黃鐘之靈大聲說道,卻掩不去色厲內荏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