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且共弦上語
蘇音走近了才發現,那些散落的石屑,居然能夠在化散後又倒飛回去,將青石上鑿出的坑窪儘數填平。
當然,這些青石屑與原本的青石還是有一定色差的,且填補處亦並不平整,如同一塊塊大號兒的補丁。
而石墨手臂中的流焰,便會於此時自掌心汩汩而出,分作數股,將那石屑融成一片又一片青泥般的物質,隨後,他再以極快的手法抹上青泥。
掌風過處,青泥與石麵融為一體、光滑如新,仿佛從來不曾在上麵刻過字一般。
再之後,石墨才會以錘擊鑿,在平整的青石上刻出新的字。
這過程說起來很慢,然在石墨的手下是極快,鑿石、融漿、抹平、刻字,一係列動作有若行雲流水,襯著那韻律清朗的“叮當”聲,直若舞蹈一般賞心悅目。
蘇音看得幾乎入了迷,一時間連瓜子兒都沒再嗑,眼中耳畔,隻得這節奏分明的金石之聲,與那交錯起落的鑿石之舞,心底無比讚嘆。
古代時空的異人之異,果然各有神妙。
之前那操舟的老翁應是風雷血脈,那一手操控風力、腕底驚雷的手段,幾乎便是他職業最好的注腳;
而眼前的鑿石青年石墨,走的應該便是金火那一路,其具現出的火焰估計得有近千度高溫,足以融化石料,偏他自己卻不受其累。
此外,石墨他對金鐵類的掌控力也極強,一錘一鑿聲氣非凡,和他的石匠職業也極是吻合。
現在的問題的,到底是應職業而生出了異能,還是先有了異能,才去做了適合的職業呢?
蘇音反複思忖著,識海中那張透明的木琴,亦於此時輕輕一振:
“泠——”
輕盈的弦音,帶著淡淡的喜悅之情,仿佛在為這鑿石之音、刻字之舞而歡呼雀躍,又像是感悟到了一絲天地間隱約的道意,其玄妙處,隻在若有若無之間。
驀地,石墨手底一頓,轉回頭看向了蘇音,那雙焰眸亮得像綴於夜幕的篝火,說話聲亦似攜了鑿石之韻,既堅且朗:
“姑娘莫非會彈琴?”
蘇音被他說得險些驚掉了手裏的香瓜子兒。
我去,他這也能聽見?
通常情況下,識海弦音的聽眾,隻會是蘇音這個木琴的持有者本人,畢竟那玩意就在她的意識裏。
可是,方才那一縷歡悅的琴聲,石墨顯然也聽見了,否則不會應弦而停,且發此問。
就特別地耳聰目明唄。
心下雖是萬分狐疑,蘇音倒也不曾否認,頷首微笑道:“嗯,我會彈琴。”
說著便將瓜子兒收了,拍拍手上的細鹽屑子,指著身後的琴囊道:“不然我背著它乾嘛。”
“那布囊裏便放著琴?”石墨向她背後張了張。
雖然態度坦蕩,但那張濃油赤醬的臉,卻顯現出了他此刻真實的情緒。
害羞。
非常地害羞。
蘇音突然就有點兒想吃紅燒肉了。
強按下了這亂入的想法,她的麵上淺笑未減:“是啊,這琴我一直帶在身邊來著。”
“那……可否請姑娘彈個曲兒?”石墨的聲音很小,濃麗俊顏如酒般醉人,偏那咧嘴一樂,又像極了傻笑的田園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