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無名的你,可願隨我去外頭走一走、看一看?”
“好。”
他抬頭笑了起來。
風拂過他豔麗的發鬢,他的紅衣飛揚如火,笑容如百花盛開。
原來,那些亙古以來的等待,那些雀躍和歡喜,皆為了赴這一程山水之約;
便如他乘鶴而來,千裏馳騁,將荊棘踏破,也不過隻是想要向他問一聲好。
白衣的少年背起畫囊,亦負起了他經年以來的願望。
而他便以那性靈為寄,活在那顆乾淨的心裏。
他為他筆下江山著色。
他,便帶他浪跡天涯。
當青鶴翩舞,載著他們飛向蒼青的天際,白衣的少年眉眼含笑,輕撫掌中的那一握虹光,溫潤的語聲如春風拂過大地:
“人間最美不過韶華。你這麽好看,往後,便叫韶華罷。”
韶華。
原來,這才是他的名字。
蘇音心中微恍。
少年白衣含笑,掌中一握流光。
從此後,韶華一去不複返。
他終究留不住逝去的歲月,更喚不回那個遠去的少年。
“啪”,碎裂聲響,眼前的畫麵如破碎的鏡麵,片片飛散而去。
蘇音自恍惚中回過神。
長街依舊、燈火如織,天心一輪皓月,遼城的夏夜一如從前般美麗,而那個著紅衣的男子,已然不見。
無數細細碎碎彩色的星屑,在月華下輕舞,如群星閃耀於天際。
那是他的靈。
他並不曾死。
他隻是……不複存在了。
生於天地,汲取萬物為靈,如今,還天、還地、還予眾生。
【吾為聲、彼為色。吾與彼,生而識。如今彼既去,則彼又當生】
清越動人的神念掠入識海,如一泓清泉瀝過心間。
蘇音感應到了這意念,不由欣喜地仰起頭,看著那泛出金屬光澤的大機甲臉,提聲問道:“你是說他還會回來?”
【不知歸期】
惘然一念,和著輕輕一嘆,入耳,亦入心。
蘇音怔了怔,轉念再想,便也釋然。
那支彩虹般的畫筆,便是紅衣男子寄身於婁玉笙魂海的化身,其本體,則是天地萬物之形與色孕育而出的靈。
因為幫婁玉笙殺了太多的人,這純淨的靈早已被汙染,於是,他選擇了自毀。
然而,隻要天地之形色始終存在,則他便也始終存在著,何時孕育而出,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如今看來,蘇音這輩子再加上下輩子,應該也是無法看到這絕色的美人了。
這讓她多少有些失落。
不能再看到那個極致之美的化身,你叫身為顏控的她怎麽能忍?
好在,總算他還是存在的,這於她而言,也算是不大不小一個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