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北郭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麽,說話間,一張紙製畫像便出現在了韓勁鬆的麵前,畫上隻有一個鼻子和大致的臉部輪廓,餘者皆為空白。
韓勁鬆抬起頭,疑惑地看向程北郭。
就這?
從他的眼神中,程北郭清晰地讀出了這兩個字。
“你這連五官都是缺的,還不如我那幾張呢。”韓勁鬆緊接著又道,語氣中竟有了幾分頹喪:
“我沒把那幾張畫像拿出來,就是因為畫出來的人簡直就是……離譜,根本不具備任何參考價值。”
當年那幾張畫像在局子裏都成笑話兒了。
目擊者“看”到的“背畫板者”,有一個算一個,竟全都是名人,比如:某西洋當紅搖滾明星、某華夏默片時代著名演員、某位登上小學課本的政治人物,甚至還有目擊者聲稱看到了佛祖。
韓勁鬆當年被這些畫像搞得很是被動,就算是現在,他也很想不通,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
是目擊者集體眼花?集體發瘋?還是他們集體被外星人附體?
除以上三點之外,他找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最後,他索性便將這些畫像全都摒棄掉,隻專注於“背畫板者”這一條往下追查,倒也有所斬獲。
“這一次不同於以往,前輩。這張畫像不是我們警方畫的,而是目擊者親手畫的。”程北郭一麵說話,一麵點了點那幅畫像的邊角:
“前輩沒發現這畫像的紙張和我們警用的不一樣麽?”
經他一提醒,韓勁鬆這才注意到,這幅肖像畫的紙張確實並非常見警局用畫紙,而是一種有著細微紋路的紙張,看上去極有質感。
“我剛才還沒說完。目擊證人雖然在鐵路上工作,但他年輕時卻一直在學畫,還考入了帝都美院,畢業後又在一個小畫院工作過幾年,後來才頂職進入鐵路係統工作。
此外,還有更重要的一點,目擊證人是個非常罕見的超憶症患者,他海馬體極為發達,我看到了權威醫院出具的證明。”
“超憶症?”
會議室與取調室中,同時響起了一聲低語。
蘇音對這個名詞很熟悉。
《夜瓏》的男主便是一位超憶症土著,有過目不忘之能。他出場的第一幕,便是憑借超強的記憶力,幫助女主破獲了一起凶殺案。
這麽說來,目擊證人相當牛叉啊,居然是千萬分之一的超憶症。
韓勁鬆身為的原作者,自是對此更加熟悉,此時聞言,他先是愣了愣,複低頭打量那幅肖像,麵上不見歡喜,反倒越發顯得疑惑:
“既然是超憶症,他畫出來的肖像怎麽會是殘缺的?他的記憶力……”
他聲音在此有了一個停頓,旋即像是想到了什麽,猛然一把將畫像拿了起來:“這張畫像……這張畫像……”
“前輩終於發現了啊。”程北郭的唇角掛著一抹淡笑,視線往隔壁飄了飄:
“我請技術組進行過比對,這張畫像與任何名人都沒有相似點,這便表明,這張畫像就是……”
“就是凶手!”韓勁鬆等不及地接下了話頭,語聲居然有些顫抖:“這是……這是凶手真正的長相。”
他反複地看著這幅肖像,似是要將畫中的一切銘記下來。
程北郭微微頷首:“是的,前輩。這張臉很可能就是凶嫌真正的長相。這位目擊證人因為超憶症的關係,記住了凶手的幾處特征。
當然,他也與此前的目擊證人一樣,受到了某種障眼法的影響,但因為他本人記憶力超群,又是搞藝術的,因此,他還是準確的畫下了記住的那一部分。”
“這東西當年就提供給警方了?”韓勁鬆問道。
程北郭點了點頭:“目擊者當年不僅提供了畫像,還提供了一段證詞,但因為證詞太奇怪,所以未被采信。”
韓勁鬆聞言,不由得身體再度前傾,急急問道:“什麽證詞?他提供了什麽奇怪的證詞?”
這係列案本就詭異萬狀,他本能地認為,越是奇怪的證詞,便越具價值。
程北郭淺啜了一口清茶,緩聲道:“他作證說,那個背畫板的男人和汪潔母子說過話後,新安縣便獨自下了車。
在那之後,直到火車抵達終點站,所有乘客全部下車,目擊證人也沒再見到過汪潔母子。
換句話說,他最後一次見到法潔母子,就是在他們和背畫板的男人說話的時候,其後,這對母子便消失了。”
“消失了……消失了……”韓勁鬆兩眼放空,下意識地重複著這三個字,眉頭漸漸擰成了疙瘩。
失蹤與消失差不多是一個概念。
可不知何故,此時聽到這三個字,他卻覺得毛骨悚然。
他相信目擊證人的記憶力,也認為對方沒有撒謊的必要。
如果以他的記憶力都沒記住汪潔母子是何時下的車,那便表明,他們母子二人,確實是“消失”了。
兩個成年人——其中一個還是青壯小夥子,他們是如何在一列開動的火車上,憑空消失的?
這一疑問,專案組並未給出答案。
韓勁鬆滿腹疑團,卻也沒就這個問題繼續追問。
程北郭見話說得差不多了,便將桌上的資料儘皆收起,用一種較為輕鬆的語氣說道:
“雖然還是有不少未解之謎,但是,這個禮拜到處跑還挺有收獲。”
韓勁鬆應該是知道他的行程的,便問:“你不是說再過兩天才會回來嗎?怎麽提前了?”
程北郭一麵收拾文件,一麵漫不經心地道:
“侯婉華的表妹——就那個八十多的老太太,聽說我要回遼城,就請我帶她曾孫女一起走,說是她曾孫女也要回遼城,怕一個人回去路上不安全。
我本來沒想答應,不過後來我發現,老太太的曾孫女是個演員,和最近失蹤的許雅婷在同一個劇組拍戲。
當時調查工作已經收尾了,我想乾脆順路做個問詢,所以就提前結束了行程。”
“哦?”韓勁鬆調侃地笑道:“原來是當護花使者,怪不得回來得早了。”
程北郭不在意地道:“也不算護花吧,主要還是查案,不過陳芷瑜——這是那個曾孫女的名字——知道的並不多,也沒什麽有價值的線索。”
其實,線索還是有一些的,但與案件無關,都是關於蘇音的。
陳芷瑜對調查工作不是很配合,表現得非常冷傲,明星架子很足。
而每每提及蘇音時,她也總是一副不屑的語氣,仿佛根本想不起劇組還有這麽個人。
程北郭旁敲側擊問了兩次,見她拿腔捏調地,便也失去了打探消息的興趣。
因此,確切說來,他這趟回程真稱不上護花,隻能說是整理思路順帶著瞅一眼陳芷瑜丟沒丟而已。
雖然他很明顯地感覺到,對方其實非常希望地他主動找過去搭話。
可是,既不能提供案情線索,又不肯提供大能的性格喜好,於他而言,搭話成本太高,遂不作考慮。
聊完了行程,兩個人又就案情討論了幾句。
此時,會議室裏的蘇音表情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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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北郭這一個禮拜居然都不在遼城?
那麽,誰來告訴她,遼城警局方向的法術波動哪來的?
那可是時空係的波動,難不成遼城警局裏還藏著個老程家的子弟?
可是,金易得昨天才在電話裏說過,此番來遼城辦案的修士警察,也就程北郭與宿家兄弟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