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畫技的確相當精湛,將“模糊的五官”與“大致輪廓特征”這兩者完美地具現了出來。
畫上是一個看上去頗為斯文的男人,輪廓瘦削,雖然並無法辨明其眉眼,然他鼻梁上的那副金絲邊眼鏡,卻給了人這樣的感覺。
此外,這人年紀應該不算很大,頭發既多且黑,鬢角修剪得很整齊,下頜的胡茬亦刮得頗為乾淨。
這一切無不顯示著,此人所從事的職業應該也是比較安靜、無須長時間戶外勞作的,如文員、財務、編程之類,也就是標準意義上的白領。
盯著畫像足足看了一分鐘後,宗政東驀地伸手指向畫麵的某處,問程北郭道:“這是什麽?”
程北郭不知何時已然滑回到辦公桌附近,此時正將長腿架在文件櫃上玩手機,聞聽此言,便伸長脖子探頭向畫夾看了一眼,聳聳肩道:
“應該掛繩兒吧。掛工作牌的那種。我覺得是。”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掛繩上的這東西。”宗政東點了點那根藍色掛繩的最下角。
那裏有幾點淡淡的黃色,像是紋路,又像是印花,也有可能是一個LOGO。
“你沒看清這東西是什麽?”他問道。
程北郭沒說話,隻將戴著美瞳的眼睛望住他,像是在說“你為什麽會問這麽蠢的問題”。
宗政東抿緊了唇,未再言聲。
他隻是想要再確定一下罷了,沒想到還被個二貨給鄙視了。
強抑下一拳乾翻某人的衝動,宗政東重又審視著畫中那個黃色的斑紋。
不知為什麽,他總覺得他見過這東西。
到底是在哪裏見過呢?
他蹙緊眉頭,陷入了深度回憶中。
…………………………
尚未行至小區的門口,宋俊傑便將家門鑰匙掏了出來。
天已經完全黑了,幾盞路燈疏疏落落地立在街邊,橘色的微光灑落下來,冷冷地,像大風天的月輪。
他抬頭看了看天。
沒有月,遠處鬨市的燈火映上重雲,卻終是映不亮這片老小區,縱使這裏實則位於五環內,從前也曾有過熱鬨與繁華。
然而,都過去了。
宋俊傑停下腳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汲滿了水汽的空氣,潮濕且溫涼,野草與腐葉的味道混雜於其間,在他的肺腑盤旋回轉。
他享受地閉起了眼。
“吉祥裏社區提醒居民,垃圾分類從我做起。請鎖好門窗、關好水電氣,注意防火防盜。”
宋俊傑享受的表情在一剎那定格,慢慢張開眼,回頭看去。
兩個明顯是社區工作人員的男人,騎著自行車,車頭的電喇叭裏滾動播放著社區的通知,一路自街角零星的燈火下行過,慢悠悠地騎了過來。
“小宋,才回來啊。”騎到小區門口時,年長些的工作人員便跨下了自行車,笑眯眯地和宋俊傑打著招呼。
年輕的那個也停下車,扶了扶車頭前麵的電喇叭,蒼白的臉在路燈下有些模糊:“傑哥每天都是這個時候才下班,你們媒體工作者也真是夠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