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吃了張麵餅、喝了幾口清水,蘇音便盤膝坐在琴案前,閉目打坐。
雖經洗髓伐毛,這副身體卻比現代版的蘇音差得遠了,不僅畏寒怕熱,且神識亦弱,唯五感尚算差強人意。蘇音粗略感知了一下,三十米方圓的動靜,她基本能知道個大概。
與二十一世紀的蘇女配相去甚遠,完全不可以道理計。
蘇音嫌棄挑眉。
修行進度差得遠,這也就罷了,這小道姑的食量怎麽也這樣小?
洗髓伐毛消耗巨大,理應補充大量能量才是,可蘇音方才也隻是略有餓感而已,一張麵餅就飽了。
不能吃的修仙不是好修仙,哪怕修的是正經仙。
蘇音開始懷念起酒店的無限量自助餐,懷念她啃過的大豬蹄子、紅油肘子、清燉鴿子、老火鴨子,懷念各種她想吃而吃不上的美食……
驀地,一張枯瘦乾癟的小臉浮現於腦海。
蘇乞兒。
那個可憐的小女孩,今日甚至都沒吃上一張薄餅,就這麽無聲無息地死了。
心頭湧起輕微的鈍痛,眼前幽紅的燭火,漸漸幻化成了一片蛛網交錯的琉璃瓦。
真武廟!
蘇音的麵容有一瞬間的扭曲。
總有一日,她會將這些妖魔鬼怪連根拔除,還小方縣一片清明,告慰無辜慘死的那六個人。
“上……上仙饒命……”
一個細小的聲音驟然響起,顫巍巍飄進蘇音的耳畔。
她倏然張眸。
眼前空無一物,唯風動燭火,搖曳不息。
“什麽人?”
蘇音沉聲問道。
話一出口她才意識到,那細小的聲音絕非語聲,而是一道意念。
“何方妖孽?”
蘇音立即改口以意念傳出此四字。
能將意念傳遞而來的必非常人,至少也是個修士,更有甚者,說不得又是一個和鬆鼠大叔相類的妖精。
“上……上仙饒……饒命……”
那細小的意念怯生生地,細聽來似還帶著幾分軟糯,像是個小女孩。
“你是誰?”
蘇音繼續以意念發問,麵上從容自若,實則卻已潛神入海,拚命調動神識撞擊著那根細細的弦線,同時大喊“救命”。
她真的被嚇到了。
黑燈瞎火地,忽然蹦出個意念與你對話,換誰不怕?
再者說,來者善惡不明,偏蘇音才收了千目,現如今一點點連最基本的保命手段亦無,除了識海中那根細得看不見的弦絲,她再無依仗。
琴老大不在,隻能求這根弦線出手了。
蘇音以神識與弦絲溝通著。
然而,弦絲卻好像不是很想理睬的樣子,任憑蘇音叫破了“喉嚨”、神識亦撞得快要冒出金星,腦瓜子都開始疼了,星霧海始終靜若白石,玉色弦絲亦毫無反應。
這回連流光都給省了。
完全不睬她。
“小妖……雪雪,驚……驚擾上仙了……”
細弱的意念第三次傳來,聽著越發地氣怯,幾乎可以用戰戰兢兢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