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弟啊。”他看著時懿,明明知道自己的沒有一張臉,卻還是忍不住,想朝時懿露一個笑容。
他的麵部模糊不清,他的肌肉都是僵硬的,遊竺能夠感受道自己的僵硬,他頓了頓,繼續說:“師父錯了。”
他以師父自居,時懿卻從未真心實意喊過。
在時懿他們的錯愕當中,他將手中的石榴木刃調轉了反向,轉過身,對閭丘音說:“阿音,我過愛你。所以,用我的心吧,兄長換上,愛的那個,才是真的你。”
不是套上了時懿的皮的假人。
是那個五百年前,驕傲的閭丘家大小姐,是那個張揚嫵媚,花招百出,心地善良的閭丘音。
他從不後悔曾經喜歡過這樣一個女孩。
遊竺仍然還是喜歡著的,隻是沒有力氣愛了。或者,已經沒有力氣去愛了。
五百年的苟延殘喘,他們的愛恨都已經模糊不清了。
連自己都不認識了,還怎麽去認清愛情呢。
“這兩個小家夥,放過他們吧,因為我們,他們太苦了。”
遊竺說完,便將那柄石榴木,戳進了自己的胸膛,一隻臟兮兮的小手握住了那根石榴木。
“死,也該是我殺死的,不是嗎?”
時懿的臉色並不好,這段路跑過來,她也有點吃力,此刻握著遊竺的手上的石榴木,也的確有一種灼燒的痛苦感。
遊竺的手恍若無力,垂了下來。
那截石榴木也應然倒地。
“時懿?”他不明所以,看著她。
“你不是最恨我的嗎?”
“是啊,所以,你就想這麽輕鬆的死去?”
她真的不喜歡遊竺,因為一開始,她就太過信任他,信任到眼盲也願意跟著他走,可是遊竺給她的是什麽,是痛苦。
是漫長的一年零十個月的掙紮。
是她再度見天日,卻麵目全非的世界。
可到了現在,她也說不清了。
她現在的一切,都是遊竺給的。
武功,勢力,包括這雙曾經不能視物的眼睛。
她信遊竺,是因為曾經,遊竺要將她帶走,星島的人不讓,他說:“醫術沒有我對。”遊竺那麽自信,那麽驕傲。
後來他對她所作的一切,時懿實在難以原諒,可是她現在發現,原來這個人,一隻讓她拜師,其實隻不過是想在現在,有一個保護她的理由。
他從不壞,隻是愛錯了人。
愛錯了五百年,他回頭也很艱難,將那塊石榴木紮進自己的心臟的時候,估計也很痛苦。
活了五百年了,手也還是會抖的。
“該你死嗎?季川殿下。”
季川,遊竺曾經的名字。
他也曾是一位高高在上的殿下,愛慕著喜歡兄長的女子。
隱忍、克製、默默守護。
曾經的人好單純,一份感情灑出去救不會收回來。
五百年了也不見回頭。
海都填平了,他心中還是意難平。
“我死,換她一命。”
“遊竺,你在說什麽?你在說什麽笑話?換我一命?你有什麽資本換我一命?你有什麽資格換我一命?我閭丘音,需要你來換?”
“笑話!笑話!”
“閭丘音,你活不久了不是嗎?”遊竺看著她,終究還是聯名帶姓喊了那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