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元和沈留禎兩個容貌出眾的漢人走在其中，又帶著親兵和馬車，多少有些紮眼。

不過好在這裏也有漢人到這裏行商做生意，頂多多看一兩眼，倒也沒有太大的反應。

謝元一邊走，一邊看著兩邊的攤子，有時候看見有賣馬鞍的，或者鐵匠鋪子，還會停下來看看，問問價格。

沈留禎一直跟在她的身後，眼神眷戀的黏在她的身上。才剛剛經歷過生死凶險，突然覺得，這樣平凡的日子真是幸福，於是臉上不自覺地就浮上了溫柔的笑意。

謝元放下了手中觀摩的道具，對著鐵匠友好的笑了一下，就接著走了，對沈留禎說道：

“我從未如此喜歡市井的煙火氣，塞外真的太荒涼了。打了這麽多年仗，走過的地方也不少了。這還是頭一次覺得城鎮原來這麽讓人安心。”

沈留禎聽聞，仔細地觀察了一番周圍的景象，似乎在努力體驗謝元所說的心境，半晌抱著袖子嘆了口氣，說：

“我一直呆在幾千人的隊伍裏頭，目之所及一直有很多人，苦是苦了點兒，但是畢竟比你安逸太多了，煙火氣什麽的，不怎麽體驗的出。”

謝元笑了笑，臉上帶著溫柔的光亮，說：

“沒有體驗挺好的，我也不希望你吃那些苦。說句心裏話，那種苦大家都不吃才好呢。”

她頓了頓，腳下慢了一步，與沈留禎並肩，問：

“你說，你的計劃能成嗎？”

沈留禎看著謝元的眼睛，自信地笑了，說道：

“以後他們會不會與魏國和平相處我不知道，反正眼下那柔然王和相王會打起來是肯定的。

草原生存艱難，人多了吃的就不夠了。要不就互相打，要地要牲畜不要人，要不然就團結一致，往南邊入侵搶奪。

從前他們的策略是維持大致的團結，一致對外擴張搶奪。現在無論如何，他們也團結不起來了。”

謝元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思索的模樣，沒有說話。

謝元走路姿勢是慣有的挺拔矯健，而沈留禎儀態雖然好，但是帶著隨意和從容，鬆散的姿勢導致他端著的袖子一晃一晃的，時不時地擦著謝元的胳膊。

他用眼角的餘光看著謝元的手臂，似乎為自己時不時地能碰到她而感到高興，嘴角帶著笑意。

他眸光一轉，似乎想到了什麽，突然問：

“阿元，你覺得長離督主怎麽樣？他正常嗎？”

謝元愣了一瞬，扭過頭來哭笑不得地說：

“怎麽了？難道是因為他太正常了，所以顯得不正常了嗎？難得有個正常人，你想點兒人的好吧。”

沈留禎搖了搖頭，說：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他一個邊境督主……說句不好聽的，全國最歧視漢人的鮮卑人，恐怕大多都在這些軍鎮裏頭。他為什麽對咱們兩個素未謀麵的漢人這麽友好？我倒是希望他冷淡一些，我才能覺得安心。”

謝元站住了腳，有些無奈地看著沈留禎，半晌說了一句：

“你這算不算是反向歧視？鮮卑人裏頭還不能有一兩個正常人了？你看陛下不就挺好的嗎？”

誰知沈留禎卻挑了眉頭說道：

“你以為陛下一開始對我就這麽好嗎？他一開始也是看我各種偏見不順眼，後來相處的時日久了，患難之中才有了信任。這樣才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