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婦惶惶不知所措,但是又能怎麽辦呢?於是翻了個白眼,直接將大門一關,在門後頭帶著人,估摸著時間,等劉親兵敲門了,她再回一聲:
“新娘子梳頭了,姑爺再等一等……”
等最後一回,才是“新娘子穿鞋了,馬上就出來了……”
可是姑爺哪兒在門外呢,不是早跑裏頭去了麽。
周圍圍觀的人這才發現新郎的身影已經不見了,都很奇怪,議論紛紛,說這場景是個什麽規矩。就聽大門外媒婆機靈的一聲高喊:
“這新郎怕是等不及,親自進去替新娘子穿鞋去了吧?”
周圍的人一陣爆笑:“哈哈哈哈哈……”
老仆婦見外頭聲音這麽喜慶,這才心情又好了些,湊著門縫瞧著外頭,滿臉的喜色。
而此時後院裏頭。
謝元已經全部穿戴了整齊,頭戴喜冠,跪坐在屋子中間的席位上,等著了。
而她的身邊,負責梳頭的“全福”婦人,幾個伺候她穿衣打扮的小丫頭,都露出了一言難儘的神情。
謝元的臉上上了全妝,鉛粉的白遮蓋了她原本健康棕色皮膚,那眉毛是在鉛粉上重新畫的,改了她自己那濃密的劍眉,化成了纖細的柳葉,額上花鈿,鳳眸紅唇,不能說不好看。
就是總是感覺不對勁兒……就好像是一個俊美的男人化成了女人似的。
一個小丫頭終於忍不住開了口,說道:
“我覺著,還是該將眉毛刮了,再畫好一些,咱們的眉毛都是刮了的。謝將軍這眉毛多濃密啊,遮不住……”
可見,當時她們給謝元上妝的時候,已經爭論過許久了。
謝元淩厲的眼神瞟了過去,略顯煩躁,說道:
“不刮。”
可是這幾個人俱是苦惱的神色,像是魔怔了似的,一點兒都沒接收到謝元的不滿。
另一個丫頭端詳著謝元的臉,搖了搖頭,說:
“不對……我覺著是將軍的鼻子太高了些,顯得過於英氣了,該想辦法畫的平一些。”
“怎麽是鼻子的問題,人家這鼻子好著呢,就是這做派太像男人了的緣故!”梳頭的婦人轉而勸謝元道,“你坐著的時候,胳膊肘往後收一收,放那麽開,那是男人的作派。還有啊,走路的時候,邁的步子小一些,就好了。”
謝元聽聞,微微往後擴了一下肩膀,像是放鬆一樣,但是胳膊肘是一點兒沒收,不耐煩地說:
“嫌難看?不是有扇子嗎?我一會兒遮嚴實一點不就行了,左右就這麽一會兒,無所謂。”
這個時候,沈留禎進了門,從屏風後頭拐了進來,一眼就看見了端坐在席位上的謝元。
上了妝的謝元,很豔麗,像一隻高傲又華麗的白色鳳鳥,讓他有些陌生,似乎是從來沒有見過,但是又無比的熟悉。
他覺得自己的心跳露了一拍。
沈留禎在其餘人驚訝的目光中,一步步地走近,微笑著,深情款款地說:
“誰說難看了?……我們阿元,是獨一無二、世上最美的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