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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慶之的墳,離陳久的駐地不遠,在一處荒山之上。雖然偏僻,但是選的地方算得上環境清幽,樹木林立,隱蔽又安靜。
幾個人在簡單的墳塋前站定,看著那塊沒有刻寫名字的墓碑。
沈慶之的死訊,已經過去那麽久了,迄今為止有兩個月了,該哭的該傷心的,已經在最初知道的那幾天,哭了個乾淨。
他們明明已經接受了這麽一個事實,可是真正看見了這麽一個黃土墳塋,還有那個沒有名字的墓碑的時候,悲傷的情緒依舊決了堤,不能自持。
沈留禎依舊是恨的,恨他爹的迂腐和固執,恨他寧可自己死,也不願意違背自己為人的準則和信念。
於是他抱著袖子咬著牙,一雙波光瀲灩的大眼睛看著那個石碑,眼眶發紅,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依舊一動不動,像是處在爆發的邊緣。
而謝元,她更加的落寞了,像是整個人的精神都被抽了出去,一直筆直傲嬌的脊梁也佝僂了下去。
她一邊流著淚,一邊慢慢的走到了墳塋的旁邊,將周圍那些不規整的土,一點點的往上添著,收拾著。
全過程中她一言不發,固執又仔細,好像隻要做好了這件事情,就能彌補些什麽似的。
陳久在一旁看著,說:
“……前一段時間,我去見王愈的時候,出門看見斜對麵的客棧門口,有兩個人的人影非常像你們,我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沒有想到你們真來了……”
他頓了頓,看了看一直沉默的沈留禎,又看了看依舊在忙碌的謝元,說道:
“解將軍……你帶著人回來吧,現在有這麽多人反對肖家,你回來,肯定很多人都會支持你的。”
謝元還沒有說話,沈留禎突然怒喝出聲,與他平時的溫潤大相徑庭,透著歇斯底裏的瘋狂:
“回來乾什麽?!他們要是靠得住,我爹也不會死!此時想起來反抗了,晚了!”
這個話好像往陳久的心上糊了一巴掌,他不知道沈留禎是不是在意有所指的指責他。
他隻知道自己,恰好就是那個醒悟晚了的人。
他曾經以為的妥協,以為的識時務,以為的權宜之計,終於在沈慶之的死,謝元的離開變得……進行不下去了。
好人……終歸是沒好報嗎?好人為什麽一定沒好報?!
這不公平!
這不公平!!!
他曾經積攢的那麽多年的不甘,那些隨波逐流的忍辱,終於那一刻崩潰四散,瘋狂地不成樣子。
陳久眸光閃動,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對著謝元說道:
“這一次不一樣,這一次我再也不會退縮了,再也不會因為流言蜚語就改了自己的主意!解將軍,我已經打定了主意,不管發生了什麽,即便是我死無全屍粉身碎骨,我也要用自己的骨頭茬子,在他們的腳底板上紮個洞!我要讓他們知道什麽是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