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得及嗎?”
沈留禎將宣紙拿了一張上來,平鋪在案幾上,又拿著鎮紙順著紙張往前一推,壓在邊角上,說道:
“京城最是富裕,先籌上半個月,估計能籌措到一半兒以上。這一半入了庫,可以直接先往北邊送。
剩下的南邊軍鎮需求的糧種,可以在去的路上邊籌邊發。到時候這名額緊俏的風聲,吹出去的也該差不多了。
一切順利的話,最多一個多月,這件差事就能完了。”
“又要去外頭奔波?!這才回來幾天啊?”劉親兵有些不滿,“你咳嗽好利索了麽?”
沈留禎本來就一直忍著呢,經不得提,一提他就下意識地想要咳嗽兩聲,連忙壓住了,說道:
“這幾天不是基本都不咳嗽了嗎?好了,徹底好了。”
“馬上春天就要到了,忽冷忽熱的季節,最容易受風寒,你再出去跑,我怕這剛剛好了再勾起來。
你自己病的時候,眼睛一閉啥都不知道,我看得嚇人啊……能不能派別人去?”
沈留禎提起了筆,身子坐的板正,一筆一劃地認真地寫著每一個字。
現在寫出來的是要刻印刷板的,不能有一丁點的馬虎潦草,所以他寫得極為認真。
他每寫一個字,都要停下來看一看。說:
“不行,我順便還要去環山一趟,再等等阿元。”
劉親兵不說話了。
沈留禎寫著,沒有聽見劉親兵的動靜,於是抬了眼睛看了他一眼,見他愁眉苦臉的低著頭,有些不滿。
於是將筆放了下來,認真誠懇地說:“劉大哥,我知道,我生病之後,讓你受了不少的累,辛苦你了。”
劉親兵有些煩躁地摸了一下頭,說:
“嗨!我不是嫌吃苦受累,我是怕我照顧不好,讓你死在我手裏邊兒。沈將軍對我恩重如山,你又是我從小看到大的……”
他心虛地看了沈留禎一眼,有些尷尬,又補充了一句,“你別嫌棄我羅裏吧嗦像個婆子就成。”
“哪能呢,我懂。”沈留禎明亮的眼睛追著劉親兵的眼睛看,隱隱閃著感動的淚光。可是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過了一會兒,他又將筆拾了起來,說道:“你放心吧,我路上會聽話,勤添減衣物,絕對不會讓自己再生病的。”
劉親兵扭過了臉來,妥協了。想了想又說:
“南宋的京城離環山城挺遠的。去一趟就差不多一個月了,不比你這裏快。人謝元說不定根本沒碰上你就回去了。”
沈留禎沒有抬頭,邊寫邊說:“我故意的。宋國皇帝若是想用我這條線,就得讓阿元駐守邊境,離環山城近一些,才能每個月及時的收到消息。
若不然,我怕他會將阿元調離軍隊,隻負責跟我聯絡。那樣的話,阿元肯定會不高興的。”
“會嗎?……宋國老皇帝,知道謝元是個女郎,還讓她領兵?”劉親兵有些不相信。
沈留禎語氣很是篤定,淡淡地說:“會啊……畢竟我這條線釣著大魚。隻不過就看他要掙紮猶豫多久罷了。
……即便是為了讓阿元在邊境的身份合理,弄個虛職做做樣子,也總比將她困在京城強。”
沈留禎說到這裏,手上停頓了一下,微微抬了眼睛,露出了些許思念的神色,自言自語似地說:
“也不知道她這個假駙馬,在京城的日子什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