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對!就是這個詞兒……蒼生!你們好好考慮考慮,但凡長點良心,下次和談也不能再提什麽讓我們撤了軍鎮,後退五十裏這種屁話!”
獨孤堅說完,也不等謝元說話,豪邁地一個揮手,就帶著人轉身出了大門。
黑魆魆的門外,列隊的士兵瞬間一片整齊的腳步聲,“嘩嘩”響動。火把的光亮很快便在黑夜中搖曳著離開了一半。
外頭寒風呼嘯,隻是這不一會兒,大門口的位置已經落了一層的白雪,可見外頭風雪有多緊。
客棧的驛丞扒在櫃台的後頭,狠狠地打了個打噴嚏,聲音哆嗦地說道:
“快快快,關門……我滴娘啊,這一會兒手指頭都凍僵了。”
那兩個跑堂的夥計巴不得呢,這麽大的雪,誰願意開著大門往裏頭灌風?
於是兩個人一起抱著那根一人高的門栓就跑了過去,結果因為太著急,踩到了門口地板上的落雪,“啪嘰”一下,兩個人齊齊摔了一個大跟頭。
頓時客棧的各個角落裏都響起了一陣“嗤嗤”地笑聲。
連謝元這個故意練冷臉的人,也不禁牽了一下嘴角,又連忙壓了下去。
此時,客棧裏頭不管是胡人還是漢人……大家不過都是一樣的人,為了一件小事,一起歡聲笑語笑做了一團。
哪還有敵我之分?
想到此處,謝元麵露憂戚,感慨地嘆了口氣,又想起了剛剛獨孤堅帶來的沈留禎的話:
以天下蒼生為重……
若是真的胡漢兩民能都像此時此刻一樣,和平相待,其樂融融,誰又喜歡打仗呢?
可是……真的可能嗎?
被狂風呼嘯推搡的大門,終於還是被關上了,將風雪擋在了門外,客棧內又恢複了安逸和溫暖。
謝元眸光一垂,默默地轉身進了房間。
……
而這個時候,沈留禎的房間裏頭也亮著燈,一夜沒睡。
他倚在床榻的柱子上,旁邊放置了一個高腳柱的燈籠,離他的臉很近。
白紗燈罩上的經緯線,都被燭光映照了出來,落在了他那張天真精致的臉上。
沈留禎翻了一頁書,時不時地豎起耳朵聽著外頭的動靜。
外頭狂風呼嘯,而另一邊的矮榻上,劉親兵裹著被子正在打呼嚕,睡得正香。
這一段時間因為他的病,又跋涉在外,劉大哥一個護衛,生生地變成了守夜的丫鬟和婆子,時不時地照顧他,夜裏端茶倒水,屬實累壞了。
也就是這兩日,他的病情眼見著輕省,他夜裏才安生睡了個好覺。
突然,外頭傳來了鎧甲和武器的摩擦聲,沈留禎的眼睛一亮,從書上移了開來,看著黑黝黝的窗外。
獨孤堅的聲音傳了進來:“欽差,我回來了!”
隻是這一句話,劉親兵猛地就從矮榻上坐了起來,一臉的怔忪,卻警惕地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