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真郡主想通了這些,又恢複了郡主該有的儀態和氣度,學著謝元那種平直冷靜的語氣,說:
“既然如此,你回去等聖旨吧。”
謝元驚訝地抬眼看她,目光冷厲,堅毅地抿了抿唇。
懷真郡主卻好像沒有看見一般,衝著門外喊道:
“小六,送送解將軍。”
“是。”房屋的門從外頭被推開,白日的陽光一下子照了個清楚,將謝元一身的冷凝和不滿照了個清楚。
那粉衣婢女有些詫異地低下了頭,往門外一讓,恭敬地喊了一聲:“解將軍……請吧。”
懷真郡主坦然的與謝元對視,目光篤定至極,固執倔強,跟謝元的那拒絕的表情有異曲同工之妙。
兩個人針尖對麥芒,就好像在說:
“我不願意,我拒絕。”
“我就要,我偏要!”
就這麽僵持了一會兒,懷真郡主瞪的眼睛都有些累了,突然嬌笑著問:
“解將軍這是舍不得我,想要跟我多說一會兒話?”
謝元一聽,瞬間垂了眼皮子移開目光,轉身便走。
氣得懷真郡主目瞪口呆,表情又扭曲了,指著她的背影直想罵人,“你”了半天……
……
從宴會上回來之後,謝元越發的焦躁,坐立不安。
她腦海中一直不停地想著懷真郡主的那些傳言。
此時才意識到,官家是不會跑去敵國的疆界查證她的身份和來歷。
可是那些想要跟她結親的,給她塞小妾拉近關係的人,卻非常熱衷跑去找她的父母。
她有了婚約,她在軍營裏頭很難見上一麵,可是對於普通人來說,去邊界線的另一邊,過幾道城門去找她的父母卻容易多了。
她深深地感覺自己的身份瞞不住了,隻是或遲或早的問題。就好像一把刀吊在她的頭頂,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落下來。
她焦慮難安,晚上竟然做起了噩夢。
一會兒是宴會上那些人交頭接耳的模樣,偷偷地看了她兩眼之後,聊得不亦樂乎,然後一個人突然大聲地說道:
“不可能。無稽之談。”
一會兒,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個第一次離開家的夜晚,。
當她扒開了比她高的高草叢之後,看見了那火堆旁邊烤著的人的胳膊,還有那兩個看不清麵目,猶如惡鬼的逃兵。
恐懼使得她心跳加速全身緊繃,然後猛地從夢境中清醒了過來。
謝元坐在營帳的床榻上,環視了一周周圍的環境,這才徹底從回憶的夢境中脫離了出來,想起了那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
她現在再也不是當初那個,被人世的險惡嚇得幾天都吃不下東西的小孩子了。
可是……當初那種未知危險靠近的恐懼卻在再一次席上了她的心頭。
她捂著額頭上的冷汗,反思著自己的心理和行事,發現她十分地不喜歡現在的自己——活在無邊恐懼中瑟瑟發抖的自己。
許久,她將手放了下來,眼睛望著夜色冰冷的虛空中,堅毅地抿著唇線,決定了:她要向皇帝坦白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