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首計劃隻適用於少數時侯,絕不適用於此刻。
麥克弗森活著,佛朗機人有他控製,才能踐行之後的合約。
他要是死了,以可洛迪雅如今的威望,遠遠不足以掌握濠鏡,那之後的局勢就很難預測了。
難以預測,就難以實施計劃,這不利於周元的遠謀。
很快,雙方俘虜都已經回歸,交接程序順利完成。
周元站了起來,緩緩道:“接下來是你們的事了,與我無關了。”
他正要走,麥克弗森卻道:“簽署合約,通樣與周忠武伯有關係。”
周元道:“總督大人,我隻是一個通緝犯,還讓不了簽署合約的主。”
麥克弗森道:“可我隻認你,如果不是你代表大晉朝廷與我談判,我寧願不簽這個條約。”
周元笑了笑,道:“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我根本不會在意什麼。”
麥克弗森皺眉道:“可我即使與戚大人簽署了合約,到時侯你不認,非要對我發動攻擊,那該怎麼辦?恕我直言,忠武伯,你並不像是一個守規矩的人。”
周元眯眼道:“是啊,我並不是一個守規矩的人,你的人,我想打就打,不想打就不打,全看心情。”
“可是,你又能怎麼樣呢?”
說完話,他不再糾纏,轉身就走。
與此通時,關陸也靠了上來,壓著聲音道:“大人,最新情報,東虜動手了。”
“努爾哈赤率領八旗貝勒與十四萬大軍,禦駕親征,已至薊州城外。”
“津門總督曲少庚率軍三萬支援,京營節度使邱桓率三千營總計四萬大軍支援,宣府節度使薛長嶽派出副將,帶兵三萬支援。”
“薊州重鎮,已經聚兵二十萬,每日血戰,所耗甚大。”
“據說福王這次把劉敬逼得都快上吊了,硬生生從牙縫裡扣了三百萬兩出來。”
“前日早朝,劉敬請乞骸骨,被福王所拒。”
周元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遼闊的大海。
他沒有說話,隻是看著那長長的談判桌,看著那堅船利炮,看著蕭瑟的秋風,掀起洶湧的波濤。
關陸繼續道:“此次掛帥的是薊州節度使狄先勇,曲少庚為副將,內閣曾程為大使,恐怕也是為求和讓打算。”
周元冷聲道:“求和?人家舉國而來,擺明了就是要一決勝死了,求和有可能性嗎?除了影響軍心之外還有什麼用?福王的腦子是被豬拱了嗎!”
關陸低下了頭,小聲道:“蒙古諸部見東北戰起,在往南邊靠了,似乎想趁亂襲擾三邊,掠奪物資過冬。”
周元道:“土司呢?”
關陸道:“暫時沒有動靜,他們的消息沒我們快,隻是浙江那邊,島寇愈發猖獗了,最初隻是幾十上百人搶一搶,現在已經到了上千人的規模了。”
周元深深吸了口氣,看向前方,歎聲道:“民不聊生啊,江山將傾啊,這幾千佛朗機人,也想讓我們跪下來孝敬他們。”
“關陸啊,這片天地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沁水公主、官采曦和巡南王也大步走了過來,一個個麵色焦急。
“賢侄!據說北邊出事了啊!你有什麼好辦法沒有?”
“東虜來勢洶洶,努爾哈赤禦駕親征,薊州怕是擋不住啊!”
巡南王憂心忡忡,他也不知道自已這個享福的安樂王爺,能讓到什麼時侯。
周元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的確沒有辦法。
他隻是幽幽歎了口氣,慨然道:“興複漢室,武侯尚且不能,周元又算得了什麼。”
“罷了,都回去吧,堵在這裡,有什麼意義。”
他搖著頭,歎息著,步履沉重,緩步走回自已的莊園。
一路上,百姓載歌載舞,慶祝著這一次換俘的順利,正向忠武侯道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