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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空公司為幸存者安排了酒店落腳住宿,可楊千語放心不下瀟瀟,一直在醫院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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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夜,瀟瀟才終於得到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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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腿嚴重骨折,接診醫生給出的建議是住院,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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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大部分醫療資源都用來救治重傷患者,一時騰不出人手來為瀟瀟做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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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開了些止疼藥,讓她們繼續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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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千語如今雖也有能力,可在迪拜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卻半點作用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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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病床邊陪了瀟瀟一夜,她沒怎麼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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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擔心瀟瀟,坐在椅子上也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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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來,空難的陰影依然揮之不去,一閉上眼,就感覺自己還在空中顛簸搖晃著,隨時要墜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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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空公司跟當局派了不少心理醫生過來,第一時間為親曆者進行心理疏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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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遇難者家屬眾多,不少已陸續趕到,他們的心理創傷更大,心理師也是優先對他們進行開導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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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苦熬了一夜,終於,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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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外麵的陽光,她心裡的恐懼陰霾漸散,這才好受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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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瀟醒來,見她呆坐著,輕輕喊了聲:"姐,你一夜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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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楊千語回過神來,看向瀟瀟,臉上露了點笑,"感覺怎麼樣腿還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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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瀟看向自己的腿,也不知是止疼藥發揮作用,還是痛到麻木,反正沒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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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掀開被子一看,她右小腿已然腫脹變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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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千語嚇了一跳,"怎麼會這樣是瘀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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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沒了,她連上網查查都不能,但光憑常識想想,骨折了不能及時複位,骨頭跟血管筋脈肯定都扭曲著,時間一長肯定得出大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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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去找找醫生,你今天必須手術,再拖下去萬一這條腿……"她驀地起身,眼前一黑,腰部也覺得疼痛難忍,晃了晃,差點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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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怎麼了"瀟瀟見她晃了下靠到牆上,急忙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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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扶在腰間,她緩了緩,才覺得腦子清明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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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坐久了,雙腿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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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去找醫生,可經過一夜的混亂,外麵的情況並沒有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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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抓到暫時空閒的醫生護士,溝通了情況,強行拉來一個醫生看了看瀟瀟的傷勢,卻被告知依然要等,最快也得到明天才能做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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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轉院,可打聽才知,所有的救護車都忙碌著,轉運那些傷勢更嚴重的患者去上級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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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我沒事,再忍忍可以的,你彆忙了,等他們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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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你這腿不能拖了,我再去找人問問,看看能不能聯係到大使館,他們肯定會有辦法的。哪怕轉院高價自費,也得趕緊讓你把手術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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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千語又出去找人打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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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走廊時,看到電視上正播放的實時新聞,她才知這場空難有多慘烈,才知她跟瀟瀟有多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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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乘坐的這架航班是波音747,大型商用運輸機,所載乘客人數眾多,乘客加上機組人員一共核載359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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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故造成63人當場喪命,另有150餘人重傷,其中十多人搶救無效死亡,剩下的還有不少人尚未脫離危險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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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瀟說,她們上輩子拯救了銀河係,肯定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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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一定是拯救了整個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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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兩人的座位正好靠近走廊,且離安全門距離較近,事故發生後,她們能第一時間逃離獲救,怕現在就不能站在這裡,呼吸著空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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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後麵出現了空難的畫麵,她下意識趕緊轉開視線,一眼都不敢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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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事發到現在,已經二十個小時了,昨晚雖有人送來食物,可她跟瀟瀟都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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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饑腸轆轆,喉嚨也乾枯的難受,她找到洗手間匆匆抹了把臉,再出來,瞧到了熟悉的東方麵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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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使館的工作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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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高興極了,連忙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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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對方接洽後,那名中年外交官聽她報了名字,臉色驚喜:"你是阮清你就是阮清!可算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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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千語一頭霧水,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大使旁邊的工作人員解釋說:"我們接到國內消息,說有同胞在此次航班中,幸存,卻受傷,需要救治,我們便趕緊搜尋,可傷員太多,分布在不同醫院,我們找了好久,還以為你們不在這家醫院,正準備離開呢!幸好幸好,沒有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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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同胞,楊千語心裡也釋然放鬆,一時眼眶紅紅,趕緊道:"大使先生,我朋友受傷了,需要手術,可這邊醫生都忙瘋了,沒有人給她做手術,你們能想想辦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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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先去看看你朋友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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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匆匆前往病房,期間大使先生取出手機打電話,幾句交涉之後,大使將手機遞給她:"阮小姐,你的家人要跟你通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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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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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千語一愣,她還有什麼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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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放在耳邊,她還沒開口,熟悉的聲音傳來:"千千,是你嗎總算有你的消息了,你放心,我們已經在來的路上,還有四小時左右抵達,你彆怕,有什麼事情可以跟大使館的工作人員反應,他們會幫你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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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封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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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激動卻沉穩,低沉又溫柔,從手機裡鑽出來,順著耳脈一路抵達心靈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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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千語聽得愣住了,一時都忘了回應,總覺得這像是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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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千,千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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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聲音拔高,她終於回神,開口時,嗓子不自覺地沙啞難辨:"封墨言……謝,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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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道謝,她不知該說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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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你跟我說什麼謝謝。好了,我還在飛機上,這是衛星電話,就不跟你多聊了,等我到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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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飛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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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衛星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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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他人還沒到,已經通過一切關係找到了當地的大使館工作人員,點對點地來尋找她,確保她的平安,幫她解決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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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頭倏然一酸,喉嚨也像是被什麼卡住了通道,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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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卻不是悲痛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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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是暖暖的氣流縈繞在心,是滿滿的踏實升騰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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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了電話,還在空中飛行的封墨言眉心緊蹙,心裡卻舒坦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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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北澤把止痛片遞過來,又送來一杯水,語氣滿是無奈,又透著怪怪的寵溺:"你說你啊……這輩子,算是栽在楊千語手上了!要是這樣都不能把她追回來,你這輩子肯定得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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