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子被掀開,魏采菱將兩串糖油果子遞進來,看了看時雲起,又問了一遍,"時公子要問什麼"</p>
時雲起麵色通紅,努力保持鎮靜,"問……就是什麼時候能起程回京,晚上還要看燈會,彆耽誤了。"</p>
魏采菱道,"已經好了,現在就可以起程。"</p>
時安夏隻淡淡一笑,也沒起什麼哄,更沒提出換車駕讓兩人單獨相處。</p>
她不想讓哥哥成為一個沒有主見又隻會聽話的人,自己的事就該自己解決,沒人可以代替。</p>
傍晚時分,幾人吃著糖油果子,一路走一路玩,便回京到了芙蓉燈樓外的長街上。</p>
那時已是如織人流,花街燈若晝。</p>
元宵的京城不宵禁,閨門無忌,萬家燈火。雪停風歇,天上一輪滿月,盈著幽幽淺淺的光華。</p>
時安夏正要下馬車,北茴在簾外道,"姑娘,府衛長說,叫您先彆下來,他去買幾個麵具給大家戴上。"</p>
時安夏莞爾。元宵是該戴麵具出遊的。</p>
片刻,陳淵買來一大摞麵具,每人分發一個。</p>
分到時安夏手上的,是一個老婦麵具。</p>
麵具做得細致入微,顏色蒼老。皺紋很深,鼻翼兩邊的法令紋更深,嘴也是扁扁的,看起來十分慈愛安詳。</p>
北茴埋怨,"什麼嘛,明明有更好看的麵具,府衛長偏說這個才是姑娘的。"</p>
時安夏不在意,用手細細摩挲著麵具的皺紋,溫溫道,"這個就很好。"</p>
一個老婦的模樣,配上她的少女發髻就不對了。</p>
她叫來紅鵲,為她隨意改了個老婦發飾。又將白色披風反過來穿另一麵黑色,如此打扮停當,隻要不細看手上的皮膚,就妥妥是個老婦了。</p>
她戴上麵具掀簾而出,發現陳淵戴著一個老翁麵具,樣子十分滑稽。</p>
那老翁麵具也是一派慈色,微微揚起的嘴角,下顎發白的胡子,以及發白的吊眉都做得十分逼真。</p>
兩人透過麵具,視線交錯的一瞬,陳淵倉皇說了聲,"我先去辦事。"轉身就走了。</p>
時安夏想說一句,"你小心點,見勢不對就撤。"</p>
但終究沒來得及。</p>
熙熙攘攘的街頭,朦朧迷離的燈火勾勒出男子挺拔高大的背影。</p>
即使在洶湧人群中,他也是鶴立雞群。</p>
時安夏一時有些恍惚,總覺得在哪裡看過這一幕。</p>
尤其燈火輝煌處,男子驀然回首間,那老翁麵具的笑容在她腦中一閃而過。</p>
隻是滿街麵具交疊交錯,看哪一個都覺得熟悉。</p>
正在這時,聽到有人喊,"避……晉王殿下到！"</p>
這廝！</p>
來了就來了,非得這般高調,生怕彆人不知道他來了！</p>
百姓紛紛讓出道,跪在兩側迎駕,"晉王殿下萬福金安！"</p>
時安夏等人也在其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