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安心這幾日過得又驚又怕,找人把“買題”消息放出去,才後知後覺想起雲起書院是侯府的族學,侯府將來是她爹的侯府。
如果雲起書院真作弊了,皇上雷霆震怒,她爹也跑不掉。
她怕極了,根本不敢找母親商量。母親要是知她做了這事,肯定會大義滅親,把她交給時安夏處理。
害怕的同時,時安心又矛盾地想看雲起書院倒黴。結果等來等去,等來個基礎試作廢,要重考。
她想著,就算重考,有皇上坐鎮,也不敢再有人動手腳。雲起書院肯定要完了!
今兒便著男裝混在人群中,來看雲起書院被人奚落的場麵。誰知竟然看見雲起書院的人像是絲毫不受影響,反而比以前更鬥誌昂揚了。
人群裡也出現了一些不同的聲音,“我賭雲起書院學子們乘風破浪!越挫越勇!”
“對,越是被人懷疑,就越是要證明自己!”
然後越來越多的聲音,說相信雲起書院是清白的。因為那些兒郎們神采飛揚,自信滿滿,一看就有真才實學。
還有人說起了黃老夫子和方老夫子的人品,絕不是一些臭蟲老鼠可以隨意詆毀。
甚至說到了那個敲登聞鼓的學子,活該參加不成重開的基礎試。因為敲響登聞鼓的人,都要先受三十大板。
就是在這樣的情形下,時安夏朝著人群中看熱鬨的時安心直直走過來,開口便是,“安心姐姐可安心?”
這一聲“安心”是何等諷刺?這一聲“姐姐”又是何等可笑?
時安心頓時滿臉通紅,有一種老鼠見不得光卻被暴曬在陽光下的錯覺,“什麼意思?我不知道夏兒妹妹你說什麼。”
“沒什麼意思。”時安夏聲音不大,卻字正腔圓,“就是忽然想起個笑話。問曰:‘世人輕我、騙我、謗我、欺我、笑我、辱我、害我,何以處之?’答曰,‘惟有敬他、容他、讓他、隨他、避他、不理他,再過幾時看他’,安心姐姐,三日後就可以看看了。”
時安心張了張嘴,想說一切都跟自己無關,想說她什麼都沒做,卻在時安夏那雙不怒自威的瞳孔裡看到了一股蔑視和殺氣。
仿佛隻要她一開口,時安夏就能把她滅得渣都不剩。
明明時安夏是笑著的,可她卻覺得冷,冷到了骨頭縫裡。
她倉皇而去,把丫環玉柳的手都掐破了皮。
她在人群中跑了很久才停在一個無人的巷口,淚流滿麵,“玉柳,我該怎麼辦?時安夏知道了!她知道了!完了完了!她知道了!”
玉柳也害怕,剛才看見安夏姑娘的笑容就像一把明晃晃的刀,切割得她全身疼痛。
她也同哭,瑟瑟發抖,“姑娘,您得趕緊嫁出去才好。否則侯府以後更加沒有你的立足之地。越拖到後麵,恐怕連您的嫁妝都要被吞了。”
時安心全身發著抖,一句狠話都說不出來。
她跟玉柳一樣的想法,就是趕緊嫁出去。隻要出了侯府,做了彆家主母,自己就能當家做主,再也不要過得這般憋屈。
憑什麼!憑什麼啊!明明她才是侯府大小姐!
為什麼她就過得這麼窩囊?總是被人欺負!
靜安茶館裡,今日沒發生什麼大事。
時安夏吃著點心品著茶,看著愈加光彩奪目的魏姑娘,忍不住眉眼彎了彎。
“采菱姐姐。”她笑著喊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