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兩個人影驚慌跑開,壓在身上的裴行遲也隨之退了開去。
原來他剛剛是做給窗外的人看的。
陸鳴雪鬆了口氣,連忙又撤開兩步,和他拉開距離。
裴行遲也恢複冷臉:“你不要癡心妄想了,我不會碰你。”
“那我該多謝世子了。”
“嘴硬。”
陸鳴雪氣得牙癢癢,他憑什麼如此篤定?
不就是之前一年,她追在他後麵無數次熱臉貼冷屁股嗎?若不是他騙她,她怎會抱著那一絲希望苦苦掙紮?
陸鳴雪的眼眶霎時紅了。
這人騙她還不夠,還要反複踐踏她。
陸鳴雪壓住心酸,將湧上來的淚也硬生生逼回去。
她的辦法他看不上,那就讓他自己想去。
反正被關在這兒難受的人,又不是她。
陸鳴雪將繡架搬到床邊立起來,權做屏風,將屋子隔成兩部分。
兩人在屋子裡就這麼待到入夜。
陸鳴雪精神高度緊張了一整天,眼下實在有些支撐不住,便靠在枕頭堆上,打算小憩一會兒。
屋外的兩個婆子也漸漸打起盹兒來。
萬籟俱寂間,一聲驚叫劃破黑夜,驚得兩人差點跳起來。
還以為是出了什麼事,便聽見屋內傳來世子的一聲驚喘。
兩人對視一眼,滿眼都是不可言說。
然而屋內的情況和她倆所想差了十萬八千裡。
陸鳴雪雙手握著沾血的鐵簪,縮在架子床的角落。
裴行遲半跪在床上,他右手握著匕首,手背上是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鮮紅的血液滴滴答答地落在床上。
“你要做什麼?!”
陸鳴雪一雙杏眼因受驚嚇而染了水色,燭火晃動間,亮得嚇人。
她方才不過剛閉上眼,便感覺一道黑影壓過來,一睜眼,隻見裴行遲麵如修羅,手裡的匕首閃著嗜血的寒光。
匕首落下的瞬間,她一聲驚叫,沒有一絲猶豫便將手裡的鐵簪刺向裴行遲的手。
他敢對她行凶,便該知道她也不是好惹的。
裴行遲吸了好幾口氣也沒壓製住體內的怒氣,麵色猙獰道:“蠢貨!”
罵完這句,他左手接過匕首,割了一片床幔包裹住傷口。
一直到他收起匕首,陸鳴雪才徹底冷靜下來。
“你到底想做什麼?”
裴行遲卻是不願和她廢話,站起身來,一把扯出陸鳴雪身下沾血的衾單。
那衾單是淺蜜合色,襯得上麵斑斑血跡十分醒目。
蠟燭熄滅,屋裡陷入黑暗。
一直到天邊翻起魚肚白,兩個婆子突然被一陣吱嘎聲驚醒。
未及反應,兩人便被什麼東西兜頭罩住。
“哎喲喂,救命!”
兩人翻騰半天,才露出頭來,仔細一看,原來是……
沾了落紅的衾單?
“拿回去交差。”
裴行遲冷冰冰地扔下這麼一句,直接往院門走去。
院外兩個小廝一夜未眠,見他出來,一時不知該不該放。
兩個婆子趕忙跑出來,給兩個小廝使眼色。
四人本也不想乾這吃力不討好的活計,眼下能有東西交差,自然是腳底抹油,趕緊溜。
裴行遲踏出院門,一轉身,看見跟在陸鳴雪身邊的那兩個丫鬟靠著院牆睡著,臉上隱有淚痕。
右手的傷口傳來源源不斷的痛楚,他還從未受過這麼重的傷。
“陸鳴雪,你彆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