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之中，江常功的眸光像是掛在天上的星星，灼灼放光，“秀娘！你莫非還想跟他走？”

“我、我不想……”

“那你跟我說，你給我做鞋，就隻是為了感激我？”

秀娘不說話了。

江常功盯了她一陣，逼問道：“你要是覺得，隻是感激，要是覺得，我人老了，我這就走，再不叨擾你……”

“沒有……”

“是吧？你也不全是……”

“我是說，我沒覺得你老……”秀娘垂首囁嚅。

江常功露出了失望之色，“這麽說，你當真就隻是為了感激？”

秀娘抬頭看了看他，卻又倉皇低下了頭，但就是說不出話來。

讓她怎麽說呢？她是個女人，還是個有夫之婦。

江常功歎了一聲，轉身便往外走。

秀娘忽的又抬頭看他，但卻什麽話都沒說出來。

忽的，江常功轉身大步走到了她麵前，壓著聲音道：“我今兒就跟你說句實話！我江常功妄想了，我起初幫你是覺得你們母子可憐，可後來並不是這麽一回事，我、我、我瞧上你了！”

說完這話，江常功緊緊抿住了嘴唇。

他麵上看著鎮定，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不敢張嘴，就怕那顆心從嗓子裏跳出來。

秀娘也是慌得一批，回話吧，她覺得太過輕佻，不回話吧，她又怕江常功轉身走掉。

“我、我、我……”秀娘慌亂地吐出幾個字，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你隻要點個頭。”江常功按了按心口，“你隻要點個頭，我就去找江順，讓他跟你和離！”

蒼茫夜色之中，何田田從巷口探出了頭。

她想看看，秀娘到底點頭沒有。

隻是夜色有些濃，她並沒有看清楚。

可江常功卻忽的蹦了起來，“好！好！好！你等著！你啥都不用做，我去找他就成！”

他說著，就從巷子裏跑了出來，卻被何田田一把拽了住。

“哎呀！”江常功差點被被她嚇得跌一跤。

何田田趕忙壓了壓聲音，“常功伯，是我是我，你別叫！”

江常功又按了按心口，然後走到秀娘瞧不見的地方，才低低道：“你這孩子，嚇人倒怪的，作甚呢？”

“偷聽！”何田田抿著嘴唇笑。

江常功趕忙拽著她，又走遠了幾步，然後跺著腳道：“你這孩子！真是的！你說你……唉！”

“您別急呀，我可是向著您的！”何田田灼灼的目光一閃一閃。

江常功怔了怔，“你說啥？”

“我說，我向著您的，我讚成秀娘跟江順和離，改嫁於您！”何田田認真道。

江常功張了張嘴，忽的抱頭蹲了下來，“你、你、你……完了完了完了，我為老不尊了，我癡心妄想了，我要被人罵了！”

何田田笑著蹲了下，“您看您，別人還沒說什麽呢，您自己先慌了。”

“怎就沒說？江順去找了我一趟，全村都說開了……”江常功懊惱的聲音悶悶傳來。

“可您剛才不是說了，從我婆婆這邊論，她得管您叫一聲大哥嗎？”何田田笑吟吟說著，忽的低下了頭，道了聲，“別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