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滿帆爺倆站在岸邊眺望著滾開般的海麵，惟有幾隻不畏懼風浪的海鳥還在急速飛行，想要從中獲得一些實惠。

同樣有這個心思的還有周放，他的一雙鷹眼掃視著周圍的礁石縫隙，這麽大的卷底浪，一定會有不少海珍出來，或許可以發一筆小財。

“上鉤風，下鉤雨！這風要停！”周滿帆嘴裏嘀嘀咕咕地念叨著。

“爹，別念叨了，你看快看，那裏是什麽！”周放指著海麵上的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正在隨浪起伏。

“是人，有人落水了！你趕緊敲鑼喊人！”周滿帆跺著腳喊道。

一陣急促的鑼聲在榆石島響起，剛剛經曆了這場風浪的海島立即喧騰起來，不少人披著棉衣就衝出了家門。

這是救命的鑼聲！

岸邊立即聚集了幾十個老少，周滿帆已經解開了停泊在避風灣的小船，幾個健壯的漢子紛紛跳上船隻，朝著海上漂浮的遇難者劃去。

遇難者身上捆著浮漂，卻早已經沒有了生息。

“這是老楊家的船！”周滿帆立即認出來浮漂是楊長貴家的。

一夜未眠的秀娟聽著外麵的鑼聲，不由得心裏被揪了一下，她艱難地站了起來，剛準備出去看看情況，就聽到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三嫂！三嫂！”

院門被推開，兩個婦女提著浮漂來到院子中，長貴娘看著上麵寫著楊家船的浮漂，頓時愣住了。

“這是.....”長貴娘還打算從對方口中聽到一絲不那麽殘酷的消息。

“北口發現了小老四，人已經沒了！”

“長貴呢？他咋樣？”長貴娘趕忙問道。

“不知道！”

伴隨著當啷一聲，秀娟手中的陶碗落在了地上，怔怔地站在那裏。

“娟兒，長貴一定沒事兒的！”長貴娘趕緊上前扶住了搖搖晃晃的兒媳。

“我知道，我知道，娘！”秀娟嘴裏念念叨叨，卻身不由己地想要往外跑。

“你身子重，在家裏待著，有什麽事情我跟你小嬸在外麵盯著！這事兒先別告訴你爹！”長貴娘叮囑秀娟。

傍晚，海麵已經平靜下來了，剛剛的滔天巨浪就像是一場夢，夕陽均勻地灑在海麵上，映照著大批趕海的人們，這是榆石島人能夠從大海中獲取的一點點饋贈。

長貴依舊沒有消息，除了已經知道下落的小老四，船上的人都沒有消息。

土地廟響起了幾聲炮仗，這是安葬小老四的禱告。

秀娟有孕在身不能前往，隻得站在門口眺望著遠處的海麵，耳中隱約聽著小老四家人的哭聲，心中猶如被一團團的麻繩塞住，隻剩下那一絲絲的期望。

一天過去了，長貴沒有消息，兩天過去了，依舊沒有消息，希望在時間中逐漸被磨去，誰都知道想要從那天狂暴的風浪中幸存，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此冰冷的海水中，想要生存下來，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在秀娟的眼中，但凡沒有確定丈夫的消息，那就有一絲的希望。

整整十天過去了，長貴還是沒有絲毫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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