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靖遠猜測得沒錯,時運平一早安排了司機在廠門口等他,以為他會跟平時上班一樣八點準時到。
在他的印象裏,江靖遠是個很守時的人。既然答應來廠裏看看,應該不會食言,更會準時來到。
誰知司機等到九點還沒回來跟他報告,這讓他不由得著急上火,搞不懂江靖遠在乾什麽,要來就早點來呀,做什麽磨磨蹭蹭的。
他得下樓去看看。
時運平急急忙忙走到廠門口,遠遠地看見司機儘職儘責地站在那裏等著,江靖遠沒出現。
心裏嘀咕:該不會是不來了吧?上次那樣對他,心裏肯定記恨上了,故意放他鴿子也不是不可能。
可江靖遠是那樣的人嗎?
時運平心裏頭七上八下的,要是請不來江靖遠,省裏頭的專家又不理他,那三組的生產線就得報廢。
三組的工人拿不到績效獎金,每個月就拿點死工資,非罵死他不可。
下回選舉,肯定不會選他。
他奪了人家手裏的錢,誰那麽大方不埋怨他?
“舅舅!二組的機台也發卡了,一頓一頓的,要不要也停掉?”於哲人跑過來報告,“不停的話,生產出來的東西不合格,全是次品,也是種浪費。”
時運平冷冷地看了看於哲人,冷冷地問:“檢查了嗎?什麽原因造成的?”
“檢查了,沒查出原因。”
於哲人滿不在乎地回答,絲毫沒覺得時運平的黑臉能對他起到什麽影響。生產線停掉最好,他就不用整天在悶熱的車間裏盯著了。
天氣這麽熱,待在車間裏就跟站在大太陽底下暴曬一般,熱得人受不了。
哪兒有回辦公室吹著吊扇涼快?
趕緊停掉,都停掉,他好休息休息。
一聽說沒查出原因,時運平心中的怒火直接飆升,對著於哲人破口大罵。
“你是乾什麽吃的?這麽點事都辦不好,養你這技術工程師有啥用?擺設嗎?趕緊去給我查,查不出也得查。再停生產線,我這個廠長還乾不乾了?”
第一次見舅舅衝他發這麽大的火,於哲人一肚子氣,不敢大聲嚷嚷,隻能小聲嘀咕:“不管你這個廠長乾不乾,我都查不出問題出在哪兒。”
時運平聽得肺都要氣炸,後悔當初為了個進修名額將江靖遠放走。有他在,生產線根本不會停。
生產線不停,業績就不會下滑。工人們績效獎加工資拿得多,哪裏舍得放他這個廠長離開?
下一任廠長上來未必有他這麽能乾,他連任還有問題嗎?
瞅著眼前這個不服管教,屁本事沒有的外甥,時運平恨不得扇自己幾個大嘴巴子。他這是造了什麽孽,才會留下這麽個拖後腿的在身邊。
時運平氣急敗壞:“祖宗!你能不能跟我爭點氣,你是技術工程師。廠裏的設備出了問題,不找你這個職稱最高的,你讓我去找誰?
找那些技術員嗎?他們能解決的問題你解決不了,像話嗎?你這個職稱是怎麽評出來的?”
話說得這麽直白,於哲人依舊無動於衷,小聲嘟囔:“廠裏的設備可是進口的,我又沒去國外進修,哪兒懂設備的維修?不行還可以請外援嘛!上次不就是請外援來修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