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名聲卻在整個行業裡急劇下滑。
我的苦心經營,還有我付出的心血和精力,全部成為泡影。
我知道,管婧涵是想逼我現身。
可我無法出現了。
而當初爸媽因為我的死一蹶不振,父親忙著照顧我媽,也並未來得及注銷我的戶口。
所以,管婧涵即便是報警,也不知道我死了。
數年來,我心中逐漸開始重新審視管婧涵,她好像變得陌生,我對她的愧疚與愛,一點一點消磨。
我無法原諒她停掉我媽的藥,又讓人打斷了我爸的腿。
我爸年過六十,他原本負擔我媽高昂的醫藥費已經很吃力了,一個小老頭在工地搬磚搬水泥,沉重的水泥壓彎了我爸的脊背。
現在,我爸恐怕連重活都不能乾了。
他要怎麼生活下去?我開始恨管婧涵,我恨她心狠手辣,恨她不擇手段。
5站在父親床邊,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
父親深陷的眼窩緊閉,骨折的疼痛讓他蹙緊眉頭,即便是在睡夢中,都會疼得抽搐。
我心中不忍,去了母親那裡。
我是家裡的獨子,一雙父母竟然全都在醫院,而我這個死人,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因為我而受苦,每一分鐘對我來說都是淩遲。
我媽病房裡的護士在給管婧涵打電話。
“您好管小姐,患者的藥要是繼續停下去,患者大概率會因此喪命的。
”站在一旁的我聽到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心中一陣剜痛。
“顧沉還沒出現嗎?”管婧涵冷冷的口氣從電話裡傳來。
護士為難道,“沒……”“那就讓她死吧,我就不信她兒子能眼睜睜看著他媽死!”電話隨即掛斷。
管婧涵的話像是一雙龐大的手,緊緊扼住了我的脖子,劇烈的窒息感傳來,我肝腸寸斷,滑坐在了地上。
護士看著我媽的方向搖搖頭,歎口氣最終離開。
你看,連一個陌生人都會對一個虛弱的病人起了惻隱之心,可管婧涵竟然能心硬如鐵。
當初,我媽對待管婧涵可是像親生女兒一般。
我和管婧涵還沒結婚,但是我還是迫不及待的將她帶回了家。
我的家境並不好,但我媽還是將自己認為最好的東西都給了管婧涵,甚至將自己一直珍視已久的玉鐲子送給了管婧涵。
那個鐲子我認識,雖然不是什麼貴重之物,至少對管婧涵這樣的條件來看很廉價。
但是那是我姥姥給我媽的遺物,每次我媽想念姥姥了,都會偷偷的拿出來,小心翼翼的擦拭,然後坐在月光下默默擦眼淚。
足以見得,管婧涵在我媽心中的位置很重要。
“滴……”一聲尖銳的儀器提示音劃破了深夜的寂靜。
醫生護士急匆匆趕來,瞬間我媽的病房裡亂成一團。
沒錯,我媽去世了。
我媽原本總是掛著慈祥笑意的臉,此刻痛苦不堪,被子還掉在地上,床單皺得不成樣子。
看得出,我媽一定是被痛苦折磨了很久,掙紮之下,最終去了。
6我徹底崩潰,胸腔中的痛苦和怨恨爆發出來。
為什麼會是我媽呢?那麼一個善良慈祥的老太太,一生寬以待人,用最大的善意對待任何一個人,最後死的那樣痛苦。
我緊咬嘴唇,雖然感受不到疼痛,可我不知道該如何才能夠宣泄心中的悲慟。
7可我還沒來得及從失去母親的悲傷中緩過來,我爸便被醫院趕了出來。
原因是沒錢繳費。
但背後是誰授意的,我大概不需要猜了。
父親抱著我媽骨灰的身影一瘸一拐的在冰天雪地中,眼神茫然。
我就靜靜地跟在父親的身後,他仍舊一言不發,褲腰帶後麵仍舊彆著那支煙槍,隻是斷成了兩段。
父親獨自回到出租屋的時候,房東凶神惡煞的掐腰攔住了父親的去路。
“老東西,你們欠了房租多久了?”沒錯,我們的房子早就沒了,在我母親病重以後,父親變賣了房產。
原本,父母可以安享晚年的,是我的一念之差,害爸媽老了都沒有自己的歸宿。
我後悔了。
後悔為了救管婧涵而放棄了對父母儘孝。
父親有些局促,顫顫巍巍道,“再寬限我幾天,就三天……”房東將視線放在了父親手中的骨灰盒上,一臉晦氣。
“滾滾滾,我的房子裡可不能出現這種臟東西!”說完,房東無情的將門關上。
父親瘦弱的身軀在寒風之中瑟瑟發抖,他抱緊了母親的骨灰,渾濁的眼球之中落下兩行清淚來。
我一個靈魂都已經立不住,扶著牆勉強撐住。
8我爸瘋了。
是妻子和兒子的相繼離世,是生活的無奈,還有工地拒絕了我爸的乞求。
其中有多少來自管婧涵的手筆,我不知道,但我猜得到。
看著父親在冰天雪地跛著腳,在垃圾桶裡撿起腥臭的垃圾往嘴裡塞,又抓著路過的行人跪著要點施舍。
我已經崩潰。
9我在巷子口找到解白桃的時候,她正衣衫不整,頭發淩亂,白皙的脖子和胳膊上都是抓痕。
幾個混混正提著褲子,朝著她啐了兩口,嘴裡不乾不淨。
“雛兒就是好玩,就是太不聽話了。
”發生了什麼,不言而喻。
我甚至都能看到解白桃剛才掙紮時候的絕望。
原來解白桃在到處找我父親的時候,遇到了這群混混。
這麼多年,解白桃一邊顧著工作,一邊還要操心我家的事,我很感動,也很愧疚,我不知如何回報她。
現在,解白桃又遇到這樣殘忍的對待。
我錯過了這樣好的女孩子,選了管婧涵那樣的毒婦。
我的心一抽一抽的疼,竟流下血淚來。
“說!你是不是和顧沉在一起了?”管婧涵不知道是從哪裡出來的,她仍舊絢麗張揚,站在那裡不怒自威。
解白桃緊緊抱著胸前那塊破敗不堪的布料,臉上還掛著淚痕,身子不停顫抖。
可解白桃的眼神卻冰冷,她抬眼,譏笑道。
“想知道顧沉在哪兒嗎?”管婧涵緊蹙眉頭,不置可否。
解白桃衝她招招手,聲音充滿蠱惑,“你湊近些,我告訴你……”管婧涵腳步像是不聽使喚般的走過去,在解白桃麵前蹲下。
解白桃壓低了聲音。
不料解白桃直接上口咬住了管婧涵的耳朵,我心中大驚。
很快,管婧涵的耳朵上馬上鮮血直流,解白桃也滿嘴是血。
管婧涵痛到精致的五官都扭曲在一起,她捂著耳朵朝著手下大喊。
“打死這個賤人!”話落,一群人圍了上去,將解白桃按住。
我內心焦急,卻什麼都做不了,隻得在原地打轉。
解白桃笑得癲狂,貝齒被血染紅。
“管婧涵,你這個蠢貨!想找顧沉是嗎?下地獄找去吧!你害死他母親,又打廢了他父親,現在找人玷汙我,我看你還有什麼臉去找他!“當初顧沉就是瞎了眼看錯你,還蠢到把心臟給了你,你這種人怎麼不去死!”滿巷子裡都是解白桃的咆哮。
我在心中不停的說,“彆說了,彆說了。
”解白桃的每一句話都勾起了我痛苦的回憶,我心痛到直不起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