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抬眸,就看見了年輕時候的時晏。
他一身筆挺的白色襯衫,俊美的麵容不失淩厲,眉眼柔和卻又帶著上位者的壓迫氣勢。
這是她愛了一輩子的男人,也是她強大、自信且疏離冷漠的丈夫。
失神間,時晏將手中的袋子放在了桌上,淡漠說道:“今天你家裡人都會來,多做點飯菜吧。”
說完,他看也沒看她就走了。
江夢黎頓了一瞬,才上前拿起菜進了廚房洗菜。
冰涼的水透過手掌沁入心臟,她感覺自己好像身處一個真實無比的夢。
她又回到了那個做了三十年的噩夢的開端。
她被親生父母找回,卻因被人下藥失身於時晏,兩人被迫結婚的噩夢開端。
時針走到了六點。
江夢黎將最後一道菜端出來,一個麵容英氣的女人上前接了過來。
她叫江冠英,現在是宣傳處最年輕的乾事,任誰來了都要說一句不愧是江家的女兒。
如果20年前,兩人沒有被抱錯的話,江夢黎也許便是她現在這樣。
江冠英笑著誇讚道:“夢黎嫁給時晏三個月,廚藝比之前好多了。”
江夢黎眸子顫了顫。
做了三十年的飯菜,自然與現在天差地彆。
江夢黎抿緊唇,不知道該回什麼,許久沒有接話。
她的沉默卻引來了飯桌邊江父的怒斥:“杵在那裡做什麼?彆人和你說話也不知回應,簡直像個木頭一樣!”
江母勸著:“好了,老江,少說兩句。”
隨即,她又看向時晏道:“時晏啊,我知道讓你娶夢黎你心裡有氣,是我們江家對不住你……”
說著說著,江母就紅了眼睛。
江冠英聞言,立即拍著她的手臂:“媽,都過去了。”
江夢黎宛如木樁子一樣,直直站著看著麵前眼熟的這一幕。
上輩子她不知道看了多少回。
一開始她還會解釋:不是她給時晏下的藥,她也是受害者……
可無論她說什麼,也沒有人會相信她。
他們說她無恥,他們說她惡毒,他們指責她居然用這種下賤的手段搶奪自己妹妹喜歡的人。
江夢黎一開始也會委屈、悲憤、難過。
後來她眼淚乾了,喉嚨也啞了,心才終於不痛了。
江父跟著歎氣,餘光瞟到麵無表情的江夢黎身上,氣更不打一處來,當即冷喝出聲:“你還有臉站在那裡?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沒有教養的東西!”
一旁的時晏蹙了蹙眉,唇一動,試圖打斷。
江夢黎卻開了口,許久未出聲的聲線乾啞不已:“爸,你說我沒有教養,你教過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