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她們說了江南風光,後來又講到南淮府的水患與時疫,接著提到尋江鎮上的賭場。青霜等人聽得認真、入神,眼睛都發亮了,因此沒人發現有人走了進來。
倒是樓西月聽到了不遠處的腳步聲,繼而停了下來,扭頭朝著聲源處看了過去。這一看,就正好瞧見傅觀踩著黃昏餘暉而來。
他先是看了眼桌上的殘羹冷炙,繼而挑眉道:“你這一處倒是別有一番閒適,竟是這樣早便用完膳了。怎麽也不等我?”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愣是將當場四人給說愣了。
青霜等三人訕訕地從樓西月身旁站起身,道:“王爺也尚未用膳麽?是奴婢思慮不周,尚未給王爺您……”
周圍的氣氛頓時變得尷尬起來,采桑和雲芝覷著傅觀的表情,心裏暗暗發怵,遂一致決定先溜為上:“王爺息怒,奴婢這便去準備!”
傅觀臉上沒什麽表情,隻“嗯”了一聲,然後目光移到青霜身上。
青霜:“……奴婢再去將飯菜熱一熱。”
說完這話,青霜也跟著走了。
然後傅觀便在樓西月的正對麵坐了下來,其舉止動作之流暢,完全沒有任何外來客的自知之明。
原先,樓西月為方便與青霜等人說話,特意將一屋子的下人給遣走了,此刻連她們幾個近身的侍女也不見,屋子內便空蕩蕩的隻剩下樓西月與傅觀兩人。
這時,樓西月涼涼地看了傅觀一眼:“人都被你給嚇走了,宣平王,你還真是好大的派頭啊。”
這個罪名傅觀並不認賬。他捏著一雙乾淨的筷子,夾了一片還算溫熱的魚肉進嘴裏,道:
“哦?我可沒有什麽也沒做。不過是瞧了她們一眼罷了,她們膽子小,自己溜了,如何能算我‘恐嚇’?”
說著,他還不忘記點評:“這道清蒸魚的滋味尚可,不過沒見你怎麽動筷。是不合口味麽?”
樓西月無言地沉默一陣,然後接過話茬:“我喜歡魚湯的鮮味,但並不喜魚肉。你若覺得味道不錯,那碟菜便給你了。”
說話間,她手中的湯匙攪動著碗裏奶白的湯,說道:“你今日怎麽忽然來我這兒了?你沒提前打招呼,我這兒沒準備你的飯菜。”
她抬眸向傅觀看去一眼,言下之意是:有什麽要緊事,儘快說,說完回你自己的屋子去。
傅觀聽出她明裏暗裏在趕人,當下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說:“我知道你沒準備。這也難怪,先前我也不曾在你這裏用過膳,且此次來得突然,你院子裏的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雖然沒有怪罪,但也立刻道:“不過今後,你院裏的小廚房得預備下我的那一份了——”
樓西月微微睜大雙眼:“怎麽,你還要天天來?”她看向傅觀的眼神裏寫滿了不可思議:“沒必要吧?在你自己的院裏用膳不好麽?以往我們不都是如此,互不乾擾麽?”
傅觀:“……這麽不歡迎我?我以為以我們的交情,不會這樣生疏才對。”他說:“一個人到底是冷清些,與你在一處,也好說說話,解悶。”
他看見樓西月眼裏有幾分抗拒的意味,心裏不知怎的,感覺像是被刺了一下。
雖然他預料到有可能被樓西月拒絕,但是仍覺得有些不快。
於是,傅觀趕在樓西月回絕之前,道:“不過膳食這方麵,倒是用不著你操心。我會著人妥貼辦好,再添幾個廚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