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江渡的聲音,班惜語緊繃的神經登時一鬆,緊接著身子一軟,腳下險些沒有站穩。她連忙扶住了旁邊的樹乾,問道:
“你不是帶著山寨一乾老少離開了麽,怎麽又回來了?”她想到方才自己遇到的歹徒,便問:“莫非你們也碰上了什麽意外?他們被挾持了?”
江渡不知她究竟遭遇了什麽,但見她姿態中難以掩飾的三分狼狽,便也猜出方才必是經曆了一番非同一般的危險。
他說:“沒有,沒有,我們一切平安。”江渡解釋說:“我聽人告訴我,你要獨自下山去安寧鎮,並不與我們到千源鎮去。這是為什麽?”
江渡勸說她:“你孤身一人,又沒有武功傍身,如此月黑風高之夜,豈不是危險?我心甚至擔憂,所以特意來此尋你。沒想到……”
沒想到還真是讓他碰見了一個嚇壞了的班惜語。
江渡緊接著問她:“發生什麽事了,你怎麽如此驚慌?可是宋然則和沈之航發現你不見了,所以派人追過來了?”
班惜語緩了幾口氣,搖搖頭說:“不是霄雲寨的人。我也不知道他們是誰,不過必然是外頭來的人。他們是衝著霄雲寨來的,看樣子,似乎和沈之航與宋然則一樣,也是橫行霸道的山匪。”
她將方才的遭遇簡單概括一遍,又道:“我原想讓陳縣令和霄雲寨鬥個兩敗俱傷,但現在看來,是我想得太過簡單了——”
班惜語定了定神,最終深吸口氣道:
“霄雲寨在平州樹敵太多,或許其中就有宋然則等人的死敵,聽聞了富家財寶藏於寨中的謠言,所以也打著分贓的主意,要趁機滅掉霄雲寨,意圖將財寶據為己有。”
聽她這麽一說,江渡大概能明白此刻班惜語究竟在擔憂什麽了。
既定的計劃最忌諱變數。
今夜忽然冒出的那夥賊人就是最大的變數。
江渡想了想,說:“所以你現在要到安寧鎮去和烏金傘會合,好協商下一步的計策?”
班惜語點頭:“我總有點不放心,所以還是儘快見他一麵比較好。”
江渡:“那我與你同去。”
“可是……”班惜語猶豫了:“你還需護送——”
江渡:“這會兒他們差不多已經到山腳下了,再有片刻工夫,就能離開安寧鎮的地界。出了安寧鎮,那就沒有什麽好擔憂的了。”
他想,比起從山寨撤離的人馬,還是班惜語這邊更令人憂慮。至少那邊還有幾名年輕的少年可以依仗,但班惜語可是勢單力薄。
而且她剛剛脫離虎口,倘若放任不管,那他才會放不下心。
說著,江渡主動抬腳邁開一步:“時間緊迫,別耽擱了,咱們快走。”
見他堅持,班惜語也隻能妥協了。
說來慚愧,經過方才那一遭,她確實感到幾分害怕。若不是此刻遇到了江渡,否則必然還驚慌失措,茫然然不知該如何是好呢。
“好。那就多謝你了。”
江渡微微笑了笑:“舉手之勞,守望相助,這本是我該做的,何必言謝。”他舉著燈籠往前麵一照,燈下顯出一條路來:
“從這邊走寬敞些。”
兩人在林中急急穿行,眼看著要到山腳下了,照明所用的燈籠內也燭火搖晃起來。
裏頭的蠟燭要燃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