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此時乃是盛夏時節,但深夜的河水卻是冰涼刺骨的。
樓西月和傅觀兩人一前一後地失足落入水中,水花撲到臉上,兩人都嗆了幾口水,身上更是被刺得一個激靈。
樓西月掙紮著浮出水麵大口呼吸,一扭頭卻見傅觀的臉色不太好。對方臉色慘白,看上去沒什麽血色。
而與此同時,樓西月後知後覺地感受到,方才嗆入喉中的河水裏,隱隱約約帶著一股血腥氣……
她意識到什麽,然後一把抓住傅觀的胳膊:“撐住,別死了,我還有帳沒有和你算清楚。”
說完,樓西月便帶著傅觀朝著河流的下遊遊去。
隻是河水湍急,加上和黑衣死士纏鬥了半夜,樓西月帶著傅觀難免有些力不從心。一層又一層的水浪打過來,漸漸的,樓西月也感到頭暈眼花,雙腿沉重。
不知在河中遊了多久,樓西月眼皮一沉,險些沉了下去。再一回頭,卻赫然發現身後的傅觀已經是昏昏沉沉了,男子雙目微合,像是暈過去了。
她再定睛一看,隱約見得傅觀身上的傷口仍在往外滲血,再這樣下去,情況要大不妙了。就算他不會在水裏淹死,遲早也會失血過多而死的。
於是樓西月掐了掐手心,勉力支撐打起精神,死命拽著傅觀朝岸邊遊去。她抓著岸邊的石頭,將自己和傅觀的衣擺紮成一個死結。
隨後她先上了岸,繼而將近乎昏迷的傅觀給拉了上來。兩人一齊倒在地上,全身濕透,甚是狼狽。
“……真沉!”樓西月撐著草地喘氣,道:“你還是鐵打的不成,怎麽這麽重——”
抱怨的話沒有說完,她忽然過去拍了拍傅觀的胳膊:“喂,醒醒,醒醒!”
而此時的傅觀卻一點反應也沒有,直挺挺地躺著。樓西月心中一緊,見他緊閉著雙眼,不禁伸手碰了碰他。
這一碰,她才發現傅觀身上更是冰冷得像是沒有了溫度,不過好在還有氣,隻是脈息微弱,虛耗過度,失血嚴重。
樓西月心想:還有氣就成,至少還有救。
雖然她不見得有多待見傅觀,但終究不能讓傅觀在這個時候死了。這荒山野嶺的,他死了,那往後便是她一人去對付顏允和他背後的同黨,這不劃算。
沒有傅觀的協助,她很難實現為顯揚門報仇的目標。
再說,宣平王好歹也是惜語名義上的丈夫,傅觀死了,那惜語不就要“守寡”了?雖然他死了也能還惜語自由,但樓西月可不想讓班惜語背上“寡婦”這個名頭。
所以眼下還是先救人要緊。
她起身太急,腳沒站穩,繼而眼前一黑,險些栽倒下去,幸而借著劍鞘穩住了身形。
樓西月覺察到自己身上不太舒服,但這會兒顧不得其他,立馬就去附近林中尋找止血的草藥。
而等她在附近搜索一圈,帶著草藥回來之後,傅觀身上卻莫名發了熱。
再仔細一看,他原本蒼白的臉上也浮現出一層異樣的紅潤。
樓西月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果然是一片滾燙。
樓西月:“……”還真是會挑時間,竟然在這時候發高熱。
傷患未愈,又經河水浸泡,現在又病成這樣,她心想,傅觀不會這樣倒黴死在今天吧?
想是這樣想,但樓西月還是手腳利索地幫傅觀用草藥止血,又穩妥地包紮好傷口。緊接著,她又從林中弄了些乾樹枝來,用打火石起了火,借著火來烘乾身上的濕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