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茗館乃是妓院,位處京城最為繁華熱鬨之地。前有林立的酒館茶鋪,後有數不清的勾欄瓦舍,來往賓客絡繹不絕。
而香茗館又與其他妓院不同。
尋常妓院總是彌漫市井下流之氣,賣的是色;香茗館取名“香茗”兩字,賣的是酒茶,品的是雅興,登門的是文人墨客,風氣自然是與別家妓院不同。
下九流不算下九流,清雅卻也要攀附幾分。
隻因為香茗館的客人群像格外不同,館內老板、姑娘與小倌也自認為與眾不同起來。時日一久,京城百姓便當它是京城一眾妓院之清流,將其奉為勾欄院之首來。
香茗館之名,在京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因此樓西月並不怎麽費力便找到了地方。
她到館內時恰好是夕陽西斜的時分,香茗館中的客人也漸漸的多了起來。
樓西月一腳邁入堂中,迎麵便是花香撲鼻,左右兩側的長柱下掛滿了一串又一串絹做的花燈。
花燈之下垂著流蘇,一連串像是珠簾,襯得大堂既明亮,又滿是柔情。
眼前有身段窈窕的女子流連各處,衣香鬢影之中,不敗的花在角落裏盛開著。
此時香茗館外是夏季將至的夜晚,但這些賓客卻在館中過起了春天。
樓西月略微停頓片刻,隨即抬腳往裏走。
她繞過尋歡作樂的男子和女子,即將穿過一道門往裏麵的院子裏去時,一名三十來歲的婦人將她攔了下來。
婦人打量了她一眼,笑道:“這位年輕公子很是眼生,是第一次來咱們香茗館吧?”
說著,她便要伸手去拉樓西月的手腕,但被樓西月給躲過去了。
樓西月:“我確實是第一次來。”
被拒絕了,婦人也不覺得尷尬,隻笑了笑說:“公子頭一回來,想必是不知道我們這兒的規矩。咱們平頭百姓要找樂子,隻能在這兒。”
她指了指腳下的地麵,隨即,又指了指門後,道:“至於後邊兒,那是有身份的人才能去的地方。公子,今日你就止步於此罷。”
“哦,身份?”樓西月笑了一下:“原來在你們這裏,客人也分三六九等的。不過你誤會了,我來此處,不是為尋歡作樂,而是另有公乾。”
聞言,婦人沒忍住掩嘴樂道:“公子可真是會開玩笑!這兒是妓院,你來這兒還能有什麽公乾?”
樓西月:“問那麽多,莫非你是這裏主事的?你是香茗館的老鴇麽?”
這話問出口,婦人倒是語塞了片刻。
“這……我雖不是後邊兒院子裏主事的,但前頭的院子卻是歸我管的。”婦人道:
“況且,我雖不是香茗館最後主事人,但館內一應大小事務,沒有我不知道的。公子,後頭卻是不是你該去的地方,請你別再往前走了。”
“但我來此確實是另有要事。”樓西月道:“你既然知道館內的一應大小事務,便該知道這裏的常客。我是來找邱誌邱大人的。我與他相約在館內見麵,他也定下了廂房,等我過去。”
聞言,婦人的表情果然立馬就變了。
“你果真是來尋邱大人的?”婦人納悶道:“可他根本沒與我們說過,今日有人到這裏來見他……”
樓西月:“我騙你做什麽?你若不信,大可看一看此物——”她手掌一翻,一枚白玉印章捏在手中:“這可是邱大人的私印,你不會不認得吧?”
婦人一雙眼睛緊盯著印章底麵:“你讓我看看——”
不等對方看仔細,樓西月便一拂袖,將印章收了回去:“這回你可以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