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寂聲停住了整理床榻的動作。他回過頭看向班惜語,見到她臉上帶著慍怒與不可理解的表情,這才恍然大悟——
差點忘記了,眼前這個人和樓西月可不一樣。
他直起身解釋說:“聆湘北苑情況複雜,你我是一條船上的人,我自然不會害你。還有,我雖然稱不上是絕頂高手,但武功不差,在你身邊也能保護你,是吧?”
“哦,雖然你也不太需要我的保護。不過我在這裏,你也能安心休息。”聞寂聲說:“你放心,我守夜,保準不會出差錯的。”
班惜語心中動搖。
不可否認,聞寂聲說得有幾分道理。但是身邊留著一個男子,她總是不太安心。
聞寂聲看出她的顧慮:“不是吧,我們這麽多年的交情,你還不相信我嗎?我做人有這麽差勁?得,你要不相信我,早些時候也不該跟我一塊兒到麟州來呀。”
他靠在椅子上攤攤手,說:“你就說吧,是不是這個道理?”
聞言,班惜語沉默了片刻。
她隻略微想了想,便道:“對不住,我不該疑心你。你說的對,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選擇讓你陪我到麟州來,便該相信你。是我不知變通,希望你不要介意。”
聞寂聲看著對方頂著和樓西月一模一樣的臉,向他道歉,他有些不太習慣,便說:“客氣什麽,都是朋友麽。”
兩人再無二話,各自回榻上歇息。
班惜語不是優柔寡斷、喜歡糾結的人。她跨過了心裏那關,又決定與聞寂聲合作,就不會再疑神疑鬼。
她願意相信這個剛認識不久的男子,因為對方是受樓西月所信任之人。
想通之後,班惜語內心平靜。她放下帷帳,隔著幾層輕紗,她在屏風後方褪掉了外衫,然後躺在被窩裏睡覺。
前幾日她和聞寂聲一直在趕路,身心疲憊,加上心中無事,她很快就熟睡過去。
這邊聞寂聲剛躺下來,沒過多久就聽到了內屋裏頭傳來的極輕的平緩的呼吸,隨即愣了一下,心想:說放心她是真放心啊,這麽快就睡著了。
班惜語睡得熟,可聞寂聲不敢睡太死。
富家人一個賽一個的心黑,他可顧忌著萬一睡著之後,富家人破門而入,到時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所以他警醒著保留著三分清醒,一直到遠方天際開始蒙蒙亮。
彼時正是天光將亮未亮之際,一聲淒厲的叫喊從遠處傳了過來。
聞寂聲當即翻身坐起。他將窗戶推開一條小縫往外看,同時瞥見一名中年男子大步流星的邁入了這座小院,身後還跟著兩名隨從。
聞寂聲當即抓住了身側的金絲傘柄:難道富臨等不及天亮,就要將“樓西月”帶過去了?
他擰緊眉頭,正要采取動作。但緊接著,隻見中年男子拐過彎,轉道往正對麵的房屋過去了。
房門一開一關,沒過多久,聞寂聲便聽見正對麵的屋中傳來數聲“哐啷”聲響,還有不少瓷器打碎的動靜。
像是有人在內中打鬥。
不僅如此,在那一片雜亂之中,更有女子的哭喊聲。
聞寂聲想出去看個究竟,但方才的中年男子很快就將裏頭哭鬨的女子給拽了出來。
女子的長發披散著,烏黑的一把發絲被男子抓在手裏,就這麽生拉硬拽的拖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