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視當朝公主的帽子扣下來,就算樓西月如今是宣平王妃,今日之事也難以善了了。
一時之間,在場眾人神色各異。
當中有以周小姐為首幸災樂禍的,她們借著團扇遮掩竊笑著,期望安寧公主能在花月宴上給樓西月一個教訓。
還有看熱鬨不嫌事兒大,抱著胳膊在一旁看戲的。好像在這場漩渦中心的人都成了台上戲子,變成可供取笑的玩意兒了。
更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她們自成一派,縮在不顯眼的地方飲酒說話,偶爾會朝樓西月與安寧公主的方向,看來幾眼。
樓西月知道,此刻自己儼然成為在場的焦點,無論她做了什麽,說了什麽話,都會被“有心人”放大,肆意曲解成別的意思。
雲芝有些害怕地輕輕拽拽她的袖子:“娘娘,您……”今日若是落下個對公主不敬的罪名,往後娘娘在京城恐怕步履維艱了。
與其如此,不如寫他一兩句詩,又有什麽難的呢?
反正娘娘才氣縱橫,不過作幾首詩,想必是信手拈來的。
樓西月輕輕拍拍她的手背,讓她不用著急,然後上前一步,道:“不過就是提句詩而已,哪裏就扯到了麵子不麵子的事兒上去了呢?”
她口吻淡定,神態淡然:“再說,公主寬宏大量,待人和善,怎麽會因為我不願提詩而大動肝火?”
說著,樓西月就忽然掩嘴笑了起來,直言不諱道:“怎麽顏小姐這話說得,好像公主是個小肚雞腸、斤斤計較的人似的。到底是顏小姐與公主關係親近,否則旁人還說不得這樣的玩笑話呢。”
話音落下,顏如玉的臉色就微微變了變。
她的表情冷了下來,目光也是陰惻惻的,隻盯著樓西月看。片刻後,她又忽然一笑,說:“噯,算了算了,這個玩笑也不好玩兒,咱們還是玩點別的好不好,公主?”
安寧公主自然是點頭的:“你做主便好。”
劍拔弩張的氣氛被顏如玉的三言兩語轉移了開去,輕飄飄的就這麽給揭過去了。
顏如玉試圖給樓西月扣帽子不成,結果被樓西月反將一軍。
這場交鋒若隻是她們兩人鬥也就罷了,但偏偏還拉了安寧公主出來。顏如玉不好再與樓西月接著扯皮,隻能順著樓西月的話,扯著“玩笑”的旗子消弭了戰火。
她既然停了手,樓西月也不想與她多做糾纏,自然也回到了席位之上。
樓西月隔著一段距離,掃了眼顏如玉和安寧公主的方向,然後把雲芝拉到身後,小聲說:“瞧吧,沒事兒。”
雲芝鬆了口氣,她拍拍胸口說:“娘娘您不知道,剛剛真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娘娘要得罪公主了呢,還好公主寬宏,不曾怪罪,阿彌陀佛。”
樓西月說:“那可不見得。”
倘若方才她沒有回那一句嘴,保不齊這時候安寧公主已經衝她發難了。
安寧公主和顏如玉合夥要在花月宴上收拾她,給她顏色瞧。但既便如此,顏如玉也不願頂著冒犯公主的風險。
所以才會臨時收手。
樓西月推測,她們一計不成,必定還有第二計、第三計。隻是不知她們究竟什麽時候才願意罷手。
難道還要她將王妃之位讓出來不成?
樓西月想:人,至少不應該這麽厚顏無恥吧?
這時,園中忽然響起一陣絲竹管弦之聲,舞姬與樂妓在臨時搭建起的台子上歌舞,同一時間,小花園的另一側亦傳來遠遠的男子的低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