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西月的心臟因為這輕飄飄的一句話猛地一跳。
她微微閉了閉眼,心想,傅觀這人當真會演戲。明明懷疑她,瞧她不怎麽順眼,但各處禮節仍是周到,還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
怕不是把“偽裝”兩個字都刻在骨頭上了。
樓西月在心裏冷笑:喜歡演是吧,嗬,陪你演演。
可她張張口,“郎君”二字愣是說不出口。
樓西月:“……”算了,喊不出來,換個稱呼吧。她道:“王爺回來的時辰似乎早了些。這個時候,你似乎應該在招待來往賓客。”
傅觀斂衽在她身側坐下,保持著一種不遠不近的距離。他道:
“賓客自有人去料理,無需我時刻招待。本王想到外頭那些人在熱鬨吃喝,而你卻獨守洞房,心中甚是愧疚,所以過來看看你。”
他轉過頭,看向樓西月,似乎試圖從那層紅色輕紗後麵看出她的表情變化。
傅觀說:“難道夫人不希望為夫來見你麽?”
樓西月:“……”她道:“怎麽會,王爺能來,我自然是……十分欣喜的。”
她暗中咬了咬後槽牙,心想,傅觀本人也不見得對這樁婚事有多期待,他還懷疑她呢。這會兒還麵對她演戲,想必心裏不好受吧。
雖然她自己也挺不樂意的,不過他們兩個彼此彼此,就看誰先支撐不住,誰更惡心誰了。
樓西月別的沒有,這些年來,臉皮倒是臉厚了不少,便道:“時辰漸晚,王爺難道打算就這樣與我說一宿的話麽?”
該揭蓋頭,飲合歡酒了。
聞言,傅觀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隻是樓西月沒能看到。
片刻後,傅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緩慢地抬起手。骨節分明的指尖在觸碰到輕紗的時候,迅速往下扯了扯。
頃刻間,紅紗垂落,金銀珠翠搖晃,樓西月抬起了眼。
傅觀靜靜看著她,兩人無聲對視。
從他的視角看過去,隻見樓西月火紅的嫁衣襯著她的膚色,在燭光映照之下,雙頰微紅,就連眼角也帶著一種微醺的紅意。
她明亮的眼睛美麗而朦朧,顯得明媚亦嬌美。
然而在這一眼當中,傅觀卻看到對方眼神當中一閃而過的堅毅與野性。
這個發現讓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這些時日以來,新王妃的種種表現都讓他感到意外。她的行為舉止沒什麽問題,確實有大家閨秀之風範。
但是在她種種行為背後,又透著一股怪異。
傅觀暫時還不能明確所謂的怪異之處,心中疑團不斷擴大。
樓西月被他這樣盯著,難得感到了一股強烈的不自在。最終是她先別開了頭:“王爺為何如此看我。”
傅觀微微挑眉,嘴角帶著意味深長的笑意:“為夫見夫人貌若桃花,宛若神女,一時看呆了眼,夫人不會介意吧?”
樓西月:“……”
她在心裏冷笑。
很好,堂堂王爺,如此肉麻的甜言蜜語都說得出口,說得這麽自然。難不成是平日說得多了,所以才這樣得心應手?
都說高門大戶裏的男子,縱然外表看起來光鮮亮麗,但是人後卻比市井無賴都玩得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