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我和你爸都了解過了,補檔案麻煩的很。要先拿著學校開的證明到教育局索要檔案信息,再要去找班主任填表格,完事校長蓋章,戶籍地蓋章,都蓋完還得去教育局弄一趟……”
趙燕來挑著殺豬菜裡的白肉片子,緊著往蘇鴻和蘇偉兄弟兩人碗中夾,“我和你爸大人都聽著頭大弄不明白的事情,你大姐她一個孩子更弄不明白。娟兒,彆張望了,吃飯,不管她。”
聞言,蘇娟的心裡麵踏實了很多。
蘇婉在教育局又沒有什麼人脈,這麼複雜的一套事她憑自己肯定搞不定!
蘇娟盤著腿往飯桌前蹭了蹭,開心地夾起一塊血腸,沒等往嘴裡麵放,身邊的蘇偉突然地來了句,“大姐回來了!”
登時,一炕的人紛紛伸著脖子往窗外張望,蘇婉單薄的身影浸在暮色中,眾人看不清她是個什麼表情。
等她進了屋子,在白熾燈的映照下,一家人見她清秀白皙臉上死氣沉沉,眉宇間鎖著抹濃愁。
這是意料之中,也是他們最樂意見到的模樣。
“呦老大回來了,我和你爸說弄不了你還不信,自己白跑一趟,這回死心了吧?”
趙燕來陰陽怪氣了一番後命令道,“明天吃完早飯,趕緊地去褲子廠報到。從今往後少再去想上大學的事!”
“……”
蘇婉沒有搭腔,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的蹬掉鞋子,抱著書包上了炕。
五米來長的火炕五分之二處被一個藍色碎花簾子隔開。在蘇婉和蘇娟來葵水後,她們倆就睡在簾子裡。
像是一個精巧的雙人間,但隱私性極差。
比如現在蘇婉隻是想一個人靜靜,趙燕來不依,隨便地就能用手掀開簾子把她暴露在全家的視野中。
“蘇婉,我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做大姐的能不能有個做大姐的樣子,當著弟弟妹妹們的麵跟我耍什麼蠻驢!”
蘇婉看著趙燕來還沒有長老年斑,溝壑縱橫,尚且肌膚緊實飽滿,隻是眼角有皺紋的臉龐,內心寧靜得像一潭死水。
她恨都懶得恨她,有的隻是不屑和冷漠。
上輩子趙燕來重病住院,費用是她掏的,人也是她寸步不離照顧著的。
可趙燕來出了院,逢人嘴上都是另外三個孩子的好。
蘇鴻蘇偉蘇娟三人忙,不能探望她,對她來說是她孩子有出息的證明。
而圍繞著病床給她端屎端尿的她,是她沒能耐的體現。
所以這輩子,她會遂她的願,隻求出息,不再儘孝!
蘇婉還是不搭趙燕來的話茬,抱著書包,麵對著牆躺下,閉眼佯裝睡覺。
趙燕來被無視,火冒三丈地嚷嚷道:“蘇婉你什麼意思,自己弄丟的檔案,跟我耍臉子!我含辛茹苦把你養這麼大,我欠你什麼了?彆裝死,說話!”
撲過去揪蘇婉的衣領,蘇建成架著她胳膊,她伸手碰不到蘇婉,於是伸腿,哐哐幾腳踹在蘇婉的屁股上。
哭嚎著道,“我和你爸起早貪黑,費勁巴力把你供養讀到了高中,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啊?你要是有那個上大學的命,我和你爸不攔著你,關鍵你自己沒有……”
蘇婉猛然站了起來。
她的影子一半蟄伏在牆上,一半在盤踞在屋頂,坐在炕上的每一個人都被籠罩在蘇婉的陰影中。
“我的檔案它是怎麼沒的,你再說一遍,我弄丟的,你確定?”蘇婉居高臨下,目光如刀睨著她。
“……”
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的壓迫力,讓趙燕來心虛,蘇建成尷尬。
蘇鴻蘇偉蘇娟三個人則是統一的震驚。
蘇婉她真知道檔案袋被他們燒了的事情?怎麼知道的啊?
每個人都有疑惑,但又都不敢問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