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爺很快也騎著一輛半舊的自行車出來,帶著他們一起去看房。
騎了二十多分鐘的車,杜大爺就領著他們到了中山路尾上一個小院子門口。
寧媛進院子就眼睛一亮,院子天井是一棵大柿子樹,樹梢上還掛著不少都快成柿子乾的柿子。
院子不大,一共四間房,還有一小塊自留地。
“這是我家祖屋,家裡人都散了,我也沒兒女,沒必要住這麼大的房子,一個人就住在廠裡的宿舍。”杜大爺說。
他又一間間打開房間給寧媛看:“房間裡的家具都是現成的,收拾收拾就能住進來。”
寧媛瞧著都是些半新不舊的家具,不算多,但夠用,牆壁有些發黃。
可確實除了落灰了,真的整齊,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爛東西。
她簡直太滿意了:“大爺,你這院子租多少錢!”
杜大爺猶豫了一下,他一個月工資就四十八塊,過兩年退休了,錢更少。
就想著靠房子再補貼一點自己和以後供徒弟讀書。
他看了眼寧媛,試探地問:“那個……一個月二十塊錢,你看行嗎?”
寧媛還沒開口,章大姐就忍不住皺眉:“這也太貴了,筒子樓才六塊多一個月,這種院子民房分割租出去,單間也就四塊一個月!”
杜老頭四間房分割租出去也就十六塊而已!
杜大爺皺眉,指了指院子:“我的祖屋打理得很乾淨,不但有水井,還有自己修的廁所,你們不用去街上的公廁啊。”
寧媛想起公廁,臉就綠了綠——
這時代的公廁就是一條溝,人踩在溝溝兩邊,不但溝溝邊上到處是屎,溝裡處一天才衝兩次水,還衝不乾淨。
滿公廁的大糞和蛆蟲、蒼蠅,進去上一次廁所,能減肥——嘔吐不想吃飯。
她乾脆地道:“大爺,十八塊錢,我給你租半年,這年頭租房人不多,押一付二,你看行我們就訂合同?”
杜大爺一聽,能拿挺多現錢,也確實,如果分開租出去,可能還租不出去,沒租給一家子好。
半年也有一百多塊了呢!
他一咬牙點頭:“好,我不是很識字,一會我徒弟來跟你們訂合同契書。”
寧媛笑了笑:“好。”
幾個人等了半個小時,杜大爺的徒弟也騎車來了。
“師傅!”一道穿著藍色工人裝的年輕男人騎著自行車過來,到門口就跟杜大爺招呼。
結果寧媛轉頭一看,愣了下,眉頭一擰:“王秀才??”
那戴著銀框眼鏡、白淨方臉的年輕人一轉頭,看向寧媛,也愣住:“寧……寧媛?”
然後,他就也看見了站在寧媛邊上的高挑人影,皺了下眉:“你和榮昭南在這裡乾什麼?”
寧媛扯了扯唇角,沒好氣地道:“租房子唄,乾嘛!不過現在不租了!”
杜大爺的徒弟居然是她村裡死對頭之一——王三姨的兒子秀才!晦氣!
聽說王秀才去城裡得了個工作,縣城太小了,這都能碰上。
寧媛看向榮昭南和章大姐:“咱們走,明天再看看!”
浪費她一下午時間和表情,這事兒成不了!
榮昭南點點頭:“好。”
他聽她的。
杜大爺一臉懵逼:“啊……你們認識啊,這……怎麼又不租了?!”
王秀才看向杜大爺,皺著眉推推眼鏡:“師傅,你說要讀書的就是她家啊?”
杜大爺著急了,忙點頭:“是啊,秀才,這是怎麼回事!”
他是真想租房子的,難得遇到這麼合適的租客!
王秀才看著寧媛三個要走,歎了口氣,忙上去攔住他們:“等等,寧媛,我媽和你們有過節,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我不參合,也沒必要牽連我師父吧?”
寧媛見他說話還有些條理,目光清淩淩又銳利地看向他:“你真要幫你師父租房子給我?”
王秀才表情複雜地點點頭:“這是我師父的房子,跟我媽沒什麼關係。”
何況,也是他讓師傅把祖屋租出去的,師傅答應資助他上大學。
放出去幾個月了,能整租的人不多,想不到居然是寧媛,她這是發達了?
寧媛還是很猶豫,雖然房子不是王秀才的。
但王三姨是個麻煩,她還為了榮昭南打了那老東西,癩蛤蟆不咬人,跳腳背上惡心人,不知道會乾點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