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吃早餐嗎?”寧媛拿著搪瓷杯子準備去漱口,卻發現榮昭南扛著農具出門了。
她有些納悶,他怎麼起得比她早那麼多,今早有什麼要緊事兒?
榮昭南身形一頓,沒回頭:“嗯,唐大爺身體不好,我替他出一下工。”
寧媛點點頭:“好的。”
兩人之間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層客氣疏離。
榮昭南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寧媛假裝沒看見他,悶頭洗漱完畢,也扛著自己的農具上工去了。
今天的田裡,沒看見唐珍珍和黃學紅,估計請假了。
隻有覃曉霞在地裡,見她看過來,居然朝她笑了笑。
其餘知青小隊一幫子人看見她就跟見了閻王似虎,縮頭縮腦,不敢瞧她。
寧媛知道這是自己昨天的‘發瘋’,打出了‘威風’,打出了‘氣勢。’
這幫被唐珍珍當槍使的傻子,寧媛也不屑理會,他們不來惹她就行。
她扛著鋤頭,轉身去了村民分派的區,乾起活來。
一天的時間,在忙忙碌碌間就過了。
到了收工後,記完了工分,趁著周圍沒什麼人。
滿花又給她抓了兩把青菜,還給了她一小籃子雞蛋。
寧媛一愣,笑著收了:“滿花姐,我昨天回來晚了,還鬨出了點事兒,所以帶了東西,都忘了給你。”
說著,她從自己內襯口袋裡拿了一隻小盒子遞給她。
滿花低頭一看,是個圓圓的貝殼,打開一看,裡麵是白色半透明的膏體。
她一愣:“是蛤蜊油啊,好東西!”
這東西能擦臉、擦手,滋潤皮膚。
滿花拿著聞了聞,小心翼翼地擦乾淨了手,拿著點了一下在手背上揉開:“好香啊,很多年沒有用這東西了。”
但下一刻,她把蛤蜊油推給寧媛:“這東西,我不能收,再說了,鄉下人,哪裡有用什麼蛤蜊油擦臉擦手,沒那麼嬌氣。”
寧媛卻按住了她的手:“那我是不是也該把雞蛋還給你,滿花姐,這東西不貴,也就五毛錢,咱們也算是禮尚往來。”
滿花姐上次幫她趕走了撒潑鬨事的王三姨,她還沒好好謝謝滿花呢。
人情交際,說簡單點,就是彼此道德水準差不多的情況下。
你對我好,我對你好,互相之間就成了朋友。
滿花一愣,還是點點頭:“好,那我收了。”
寧媛大眼彎彎,朝她擺擺手:“我走啦!”
看著寧媛離開,滿花低頭聞了聞蛤蜊油的香味,這還是上海出的呢,和其他地方不一樣。
她心裡很有些情緒複雜。
自己也是城裡的姑娘,老三屆的知青,沒回城的盼頭,不得不下嫁到村裡。
鄉下日子艱難,哪怕她選了村支書的兒子,也是一分錢掰成兩半花。
她已經很多年沒用過什麼擦臉、擦手的東西了。
蛤蜊油的香氣和擦在粗糙手背上的光澤,讓她想起自己做姑娘時,在父母身邊的日子。
滿花忍不住紅了眼睛,寧媛真的很有心。
以後有能幫那姑娘的,她要多幫著點,孤家寡人嫁在鄉下的難處,她比誰都清楚。
覃曉霞進門記工分,就剛好看見滿花看著蛤蜊油發呆。
她心裡輕哼一聲,寧媛還真是舍得下本錢,拿唐珍珍那訛來的五塊錢做了不少人情啊。
“覃知青是要記工分嗎?”滿花見有人來了,立刻將蛤蜊油放進抽屜裡。
覃曉霞臉上堆起了笑容:“是啊,滿花姐。”
無所謂了,不管寧媛要收買誰對付唐珍珍,反正狗咬狗,她喜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