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這沉寂無邊的黯淡人生裡的……“有趣”。
……
寧媛按照約定,直接去了村支書家門口敲門。
院子裡有人應聲。
不一會,老支書領著個三十歲左右,一臉憨厚的男人出來:“華子,你開拖拉機帶寧知青去縣城拉農藥,路上小心。”
華子是村裡的拖拉機手,老支書還是挺放心自己兒子辦事的。
華子老實地點點頭:“爹,你放心,我會把事兒辦妥。”
不就是拉農藥,順便幫寧知青的對象領證麼。
寧媛笑吟吟地:“華子哥,辛苦。”
華子看著寧媛眉眼彎彎的樣子,心裡覺得這個姑娘挺好的,怎麼就要嫁給榮昭南那個下放掃牛棚的。
可他是個內向的人,也不愛說閒話,就點頭:“沒事兒,我去開拖拉機。”
華子拉著寧媛開著拖拉機突突突去了縣城,村裡人看著有點納悶,但也沒多問。
寧媛坐在拖拉機上,道路兩旁一派晚秋田園風光。
初秋南方並不冷,依舊青山綠水,暖暖的風和著田野的味道撲麵而來。
潮氣又溫柔。
吹得寧媛心頭那些前生窒悶的塵埃仿佛都消散了許多,她再次清晰地意識到——
一切都不是夢,重生了真好!
聽著拖拉機突突地往前跑,她閉上眼,任由風吹在自己臉上,微微地、感慨地輕輕笑了。
一個多小時,到了縣城之後,華子記得自家老爹的囑咐,先帶著寧媛去婚姻辦事處領證。
辦事的大姐拿著搪瓷水杯喝了一口,看著資料齊全,斜眼看了下寧媛和華子:“叫什麼名字啊?”
寧媛還是第一次做這種程度騙人的事,下意識地捏緊了自己綠色的布背包:“寧媛。”
華子也是乾巴巴地道:“榮……榮……昭南。”
辦事大姐看了身份證明,發現麵前這個一身鄉土氣的“榮昭南”竟是京城的下放分子。
她頓時嫌棄地皺眉,一拍桌子:“你這個下放分子,不好好改造思想,怎麼還跟知青談對象了,這怎麼能行?”
華子開始冒汗,慌張:“……”
我也不知道啊!
寧媛瞥見牆壁上的招貼畫,靈機一動。
她忽然一手叉腰,一手放在胸前握,義正言辭地道——
“作為響應號召,支持廣大鄉村建設的知識青年,我當然要以身作則,切實帶動下放的後進分子積極改造思想!這是為建設咱們國家添磚加瓦,有錯嗎?”
辦事大姐:“……那你人還怪好的咧。”
華子:“……”是啊,聽起來人還怪好的咧。
寧媛雙手按住桌子,半個身子探過去,直勾勾地盯著大姐,仿佛對方說錯一句話,就要舉報她——
“我這是響應號召,舍己為人,親自改造落後分子,您說,這犧牲奉獻的精神難道不對嗎?!”
辦事大姐頓時被她盯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啊……舍己為人還能這麼用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