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不是別人,這家夥叫老孫。就是原本住在防空洞的那個老孫,我的牌友,沒想到在這裏碰上了。
老孫是個機械工程師,生性喜歡罵人,但是心腸很熱,和我臭味相投。
他是個獨身漢,老婆死了,隻剩下了半截身子和一身的壞毛病,打牌、喝酒、抽煙、女人,沒有他不搞的。
和我這德行正好相符。
別看他滿頭灰發,年紀卻比我大不了多少,四十剛出頭,隻是身子被他搞壞了,比較顯老。
小胡子被我們的交情搞的一愣,想說話的當口,老孫先開口了:“黑雲隊長,這是自己人。”
“別生分了。”
小胡子點頭微笑道:“行,既然是自己人那就好辦了。”
我又對老孫笑罵道:“老不死的,等我會兒……”
說著跟叫黑雲的人繼續往裏走。
又過了兩間房,繞過一個洗車房,來到屋外,順著兩輛汽車頂棚爬到一個金屬樓梯上,往上一直爬,爬了二三十米高後,來到一個小平台,黑雲打開牆上的一扇鐵門,帶頭走了進去。
隻見裏麵又暗弱的燈光,圍著皮簾子,臭不可聞。
掀開簾子,見到一個鐵架床,鋪著白床單白棉被,隻是被罩已經破開,棉絮四散,床上躺著個不斷掙紮的女人,看年紀約有二十多歲,手腳都被銬在床上,身上沒有衣服,皮膚發白,正像一隻野狗一樣嗚叫……床邊地上,還有許多肉塊,血淋淋的不知是什麽肉。
黑雲看著我沒說話,我明白他的意思,示意身後的眾位隊友先出去,然後走到女人身前查看。
這女人極力晃動身體,張口虛咬我,卻哪裏咬的著。
我翻開她的眼皮看,隻見瞳孔早已灰白,眼瞼內側還有許多絲狀物。
喪屍在感染菌絲後,最先作用的位置,就是體內黏膜,這部分最先受到感染。
我又拿起床頭的一把小鑷子,讓黑雲按住這女人的身子,深入小鑷子進到她的嘴裏,喉嚨深處,隻是輕輕一夾,取出一看,竟有三四根細微的菌絲,正在兀自顫動。
這是我在給七月治療時,得出的經驗。
看來這女人呢早就感染了,菌絲已經擴散了全身。
就在這時,女人突然挺直上身,喉嚨裏發出咕咕怪聲,嘴巴張開,肉眼可見的從中鑽出無數根菌絲,好像簇在一起的白色金針菇,兀自顫動,頂端迅速結成小疙瘩,隻是數秒,發出輕微的破裂聲,好似戳破的氣泡,又好比彈珠輕微落地,無數個細小的絲狀物,迅速擴散蔓延,覆滿了整個房間……
“快出去!”
我捂緊口鼻,快速逃出門去,黑雲緊隨其後,最後緊緊關上了鐵門。
“那東西不是好玩意兒,吸進身體就完蛋了。”我呼出一口氣道。
“能治嗎?”黑雲皺眉道。
“這已經完全屍變了,怎麽治。”
“如果剛被咬,或許還有點兒辦法……”
我做出無奈的表情說道,心裏卻暗暗罵人。
這人都滿嘴吐泡泡了,你還想著救治?純粹開玩笑。
黑雲眉毛挑了挑,藍帽子和那個工作服一左一後拿槍逼近了我。
藍帽子凶狠的拿槍管戳我胸口道:“我們不要廢物!殺了你!”眼睛卻在征詢黑雲的意見。
隻見黑雲並沒理他,轉而走向了我,突然噗通跪下了。
沒錯,就那麽跪下了。
紅著眼眶道:“兄弟,我知道這有點兒唐突,可我真沒辦法了,救救她吧。”
見他這樣,我沒有感動,也沒有情緒,反而有些警覺。
這人喜怒不形於色,恩威並用,不是個小角色。
再則說了,係統是我最大的秘密,總不能這麽輕易泄露吧,我對這人畢竟剛見過幾分鍾,連認識都算不上。
別說我心腸狠毒,反正我沒想過救這女人。
就憑你跪在地上,賣個慘,我就得大出血?
我不是聖母,也不是佛祖,這人的死活,管我什麽事。
再說了,我哪救得了這麽多人。
一個祛毒藥丸,可是要8000積分的,雖然我現在有21800積分,可這都是我拿命換來的,我不打算就這麽用掉。
“沒辦法啊,如果剛受傷,剛被咬,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可這菌絲病毒一旦擴散……”
我裝作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說道,一邊說,一邊搖頭……
同時趕緊去扶黑雲,長籲短歎……好似痛心疾首……
畢竟現在槍在人家手裏端著呢,不這樣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