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擠上回家的中巴車時,海浪一摸口袋,娘稀匹,身上最後的車費錢被偷了。
但車門已經關閉,海浪一咬牙,決定乾出生平第一件壞事:逃票。
他壯著膽子,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坐了下來。
很快,售票員開始在車上走動,挨個讓人買票。
輪到海浪的時候,他漲紅了臉,羞愧地低著頭。無聲勝有聲,這幅將「沒錢」兩個字寫在臉上的衰樣,很快就惹得其他乘客和售票員都用冰冷嘲笑的目光盯著他,讓他恨不得立馬找個地洞鑽進去。
司機氣得直跺腳,吩咐售票員將海浪趕下車。
熊孩子,沒錢坐什麽車,你這樣的我見多了,滾。
售票員將海浪推搡著踹下車,沒等海浪站穩,又一把將行李砸在他身上。
一瞬間,破衣爛衫和七零八件撒了一地。
車上的人指指點點,「小王八蛋」「野狗子」「這麽小就不學好」等亂七八糟的謾罵聲不絕於耳,但海浪並不在乎。
外出打工大半年,他早就對各種冷嘲熱諷產生了超強免疫力。
他彎下腰,一件一件地把東西都撿起來放回袋子裏,直到看到地上摔得稀巴爛的一個破破爛爛的電風扇時,再也繃不住痛哭出聲。那是他從垃圾堆裏翻出來,死纏爛打找一個精通機械電力的工友修好後,準備帶回家給年邁的爺爺夏天乘涼用。
海浪最後的一點自尊心,就如同這個被丟下車的風扇一樣,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他抹著眼淚,將好不容易收拾起來的行李又丟在地上,第一次開始思考命運這一終極哲學問題:我沒有乾過什麽壞事,為什麽命運對我如此不公,要到處被人欺負,被人看不起?
這樣一道難題,很多人究其一生都沒有參透。對於當時的海浪來說,以他的年齡一時之間很難找到答案。
帶著對命運的疑問,海浪隻能用時一個下午和一整個夜晚,步行到家。
爺爺的病情有所加重,回到村裏的海浪隻能重操舊業,繼續回收廢品。
但村民們卻明顯覺得海浪變了:沉默寡言,沒有以前那麽大大咧咧、沒心沒肺,似乎有了心事;最關鍵的是,他的廢品回收價格恢複到和市場價一樣高。這讓村裏的一些大叔大媽和老人很不滿,背地裏罵他是個「白眼狼」,去了一趟城裏,就沾了一身銅臭味。
當然,也有部分村民對他的行為持理解態度。
一年後,爺爺病逝。海浪也因為爺爺的病情不斷惡化,欠了很多村民們一屁股債。這讓他萌生了繼續去城裏打工賺錢還債的想法,但他能想到的工作也隻有在工地搬磚。
可他的年齡卻始終是個問題,好在他這一年多以來長高不少,但要向人謊稱自己已經成年,恐怕仍然隻能說給瞎子聽。
正當他在頭痛該怎樣解決這個問題時,一個借了錢給海浪的村民告訴他,你個瓜娃子,什麽狗屁不能雇傭童工,這是工頭騙你的,我們這個窮國家,這些***的狗屁法律條文多的是,你看有幾個遵守的?
那個工頭欺負你年齡小,不懂這些,以此訛了你的工錢,你還真把這些狗屁法律條文當回事?
海浪恍然大悟,隱約明白了一個道理:原來法律條文是可以不遵守的。
接著,這個村民又告訴他,你之所以在外麵找不到工作,是你年齡太小,招工方擔心你乾不了啥,更得考慮和照顧你的個人安全,所以都不用你,要是有人帶、有人罩、有人擔保,出了什麽安全事故有人負責就不一樣。
最後,村民把自己一個叫崔勇的遠房親戚介紹給海浪。這個崔勇最近在城裏做工頭,海浪可以去找他,在他手底下做事。
再次來到
工地搬磚的海浪驚喜地發現,在崔勇的照應下,他的工資從來沒有被拖欠過。
於是,海浪開始按部就班上工,原本以為生活就是這樣了,但不出意外的話,意外很快就會出現。命運的毒鞭似乎從來就沒有放過海浪。
在一次下班後,崔勇叫上海浪出去吃飯。這個年齡雖小,卻手腳勤快,乾活麻利的半大孩子讓崔勇打心眼裏喜歡,再加上遠房親戚的關係,更讓他一下工就喜歡把海浪帶在身邊。
吃飯的時候,滿臉絡腮胡的崔勇勸海浪喝酒。海浪對崔勇極為感激,並且他也認為自己長大了,算是一個男子漢,所以生平第一次開始喝酒。然後,很快就把自己喝得人事不省。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海浪發現自己光著屁股和同樣***的崔勇睡在一起,更可怕的是,他感覺自己的菊花像是著了火一樣,有一股撕裂的疼痛。